“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持续不断、像是蚊蚋低鸣又像是窃窃私语的细小动静,顽固地钻入维奥莱特的梦境,将她从沉沉的睡眠中硬生生拖拽出来。
她气呼呼地、不耐烦地皱紧眉头,试图用爪子把这恼人的声音挥开,却无济于事。
她猛地睁开那双还带着睡意的蓝色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拉文克劳塔楼宿舍熟悉的四柱床顶,而是地窖办公室的的天花板。
记忆瞬间回笼。
她居然真的在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到了大中午!窗外透进来的不再是清冷的月光,而是略显苍白的午间光线。
而那阵把她吵醒的“嗡嗡”声,也有了清晰的来源——根本不是蚊子,而是办公室中央,一个低年级赫奇帕奇学生正用紧张得发颤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着斯内普教授提出的一个关于瞌睡豆处理原理的问题。
斯内普教授站在他对面,身形如同一座黑色的峭壁,双手指尖相对抵在下巴下,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低压气场让学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了维奥莱特听到的“嗡嗡”声。
维奥莱特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可真是尴尬,在人家的地盘睡到大中午,醒来发现人家都已经开始上班了。
她立刻维持着刚醒来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连眼皮都只敢睁开一条细微的缝隙,假装自己还在熟睡。她甚至刻意让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虽然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她能清晰地听到斯内普教授那冷酷的嗓音响起,指出学生答案中的三处谬误和一处“堪称灾难性的理解错误”,那赫奇帕奇男孩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斯内普教授走到沙发旁,正好看到维奥莱特闭上的眼睛正在微微颤抖。
“醒了就快起来,吃饭”
哦,教授真是越来越温柔了,居然没怼她睡到大中午,维奥莱特一个翻身蹦起来,踢踏着小爪子哒哒哒的跑到茶几旁。
茶几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个餐盘,里面是简单的几片烤面包、煎蛋和几片火腿,旁边放着她的杯子。
食物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显然刚被施过保温咒。
然而,这温馨又诡异的画面显然对办公室里另一位小客人的冲击力过大——那位刚刚经历了学术“处刑”的小獾,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站在桌子前,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整个巧克力蛙。
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视线在悠闲进食的维奥莱特和面无表情的斯内普教授之间来回扫射,仿佛看到了巨怪在跳芭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忘了,天哪,可怕的斯内普教授居然养了只宠物,之前别的学院说的时候他还不信。
斯内普教授显然没有兴趣向他解释为什么他的办公室里有只小动物。他只是极其不耐地抬起手,将他的脑袋扭了回来,迫使那双充满震惊和迷茫的眼睛重新聚焦到自己身上。
“接着说。”教授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摆正了一个歪掉的天平砝码,“你刚才关于月长石粉在缓和剂中加入时机的荒谬论点,还没有解释清楚。”
那赫奇帕奇男孩猛地一个激灵,下巴上冰凉的触感和他眼前教授那张放大版的、毫无表情的脸让他瞬间把所有的好奇和震惊都吓回了肚子里。
他脸色煞白,舌头像是打了结,磕磕巴巴地重新开始:“呃…是…教授…我、我认为…应该在…在逆时针搅拌第七圈之后……”
他的声音颤抖着,但再也不敢往沙发那边瞟一眼了。
而维奥莱特,则在一片低气压中,没心没肺地埋头苦吃她的火腿片。
吃完早餐,维奥莱特听到办公室门开合的声音,然后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那个倒霉的学生终于逃离了地窖。
地窖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壁炉里木柴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
维奥莱特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办公桌后,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手中那份N.E.w.ts年级学生写的、在他看来恐怕依旧漏洞百出的魔药论文上。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来烦我”的低压气场。
维奥莱特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着这间阴冷的办公室,目光从玻璃罐里漂浮的奇怪器官,滑到书架上一排排艰深的大部头书籍,最后又落回那个专注于工作的黑色身影上。
她早就发现了这位教授行为模式里的“漏洞”,教授就是嘴毒,其实事儿是一件没少干。
就拿刚才那个赫奇帕奇“小獾”来说,他完全可以像宾斯教授对待所有学生那样,任由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自生自灭,沉底了拉倒。
毕竟,宾斯教授连自己死了都没太搞明白,更别提操心哪个学生没搞懂妖精叛乱的导火索了。
但斯内普教授不会。他会用最刻薄的语言把学生批得一无是处,扣起分来毫不手软,可同时,他也会精准地指出错误所在,甚至会要求对方接着说,逼迫着对方去思考、去纠正。
这种近乎严苛的“管”,某种意义上,何尝不是一种极度别扭的负责?
维奥莱特和斯内普教授道了别,教授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作为回应
她一路飘似的回到了拉文克劳塔楼。幸运的是,这次鹰环提出的关于“时间转换器的伦理悖论”问题,她勉强答了上来,得以顺利进门。
一进寝室,她就看到凯瑞迪正对着一本天文学笔记愁眉苦脸。
维奥莱特把羊皮纸放好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扑到好友床边,压低声音,把昨晚如何在走廊被斯内普教授“抓获”,又如何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到中午,甚至还旁听了一场“教学”的经历,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凯瑞迪起初还努力保持着同情的神色,听到她被拎着后颈穿过走廊时已经开始抿嘴偷笑,当听到维奥莱特描述自己如何在沙发上装睡、以及斯内普教授那句“醒了就起来吃饭”时,她终于彻底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凯瑞迪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整个人笑得直接弯下腰,额头抵在膝盖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一只手拼命捶着柔软的床垫,“哎呦,梅林的吊袜带啊!哦,Vivi,原谅我,哈哈哈,但....但是这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凯瑞迪依旧乐不可支,“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上个学期,有个叫约瑟夫·西里顿的学长——对,就是你们的魁地奇队长——他有一次晚上训练完回塔楼,你猜那天的鹰环问了什么魔鬼问题?”
“什么?”维奥莱特被勾起了好奇心。
凯瑞迪憋着笑,模仿着鹰环那慢吞懒洋洋的腔调:“它问——‘请回答,如果你的妈妈和女朋友同时掉进了黑湖里,你先救哪一个?’”
维奥莱特瞬间瞪大了眼睛:“梅林啊!这怎么答?!”
“对啊!”凯瑞迪一拍手,“学长当场就石化了!他说这个问题无论怎么答都是死路一条!救妈妈,女朋友可能会分手;救女朋友,他妈妈一定会伤心;他在门口绞尽脑汁,试图找到一个完美答案,结果越想越乱……”
“然后呢?”维奥莱特急切地问。
“然后?”凯瑞迪耸耸肩,“然后他就在门口傻等着!据说等到快凌晨一点,头发都被夜露打湿了,才终于等到几个从厨房偷吃完回来的拉文克劳学生。靠着人家答对了问题,他才跟着溜进来的!第二天顶着一对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训练场,还被斯莱特林的队长嘲笑是不是夜会了巨怪小姐!”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想象着平日里英俊潇洒的队长被一个门环逼得如此狼狈的样子,忍不住一起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