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悯看着他们折腾完这俩域外天魔，天际骤然亮起万道金光，一道温和的声音穿透云层传来
“诸位师弟师妹可还好？”
玄都携着孔宣一同现身，身后还跟着人族魔兵
众人齐齐朝着玄都拱手行礼，姚悯则站在人群最后，安静地望着来人，并未像旁人那般躬身
多宝对着玄都拱手道“劳玄都师兄记挂，我等无事。至于域外天魔…应该，没了吧？”说着，他转头看向李长寿，带着几分不确定
李长寿愣了下，抱着胳膊沉吟片刻，随即两手一摊道“这说不准，世事无绝对”
太乙伸手推了他一把，笑道“你还想将此地重炼一遍不成？都已数管齐下了，还能有什么错漏”
李长寿揉了揉肩膀，转向玄都问道“大法师，玄都城战局是否平稳？”
玄都温和一笑“还是要多谢孔宣道友与姚悯师妹了”
孔宣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姚悯则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头
玄都顿了顿，语气稍缓道“只是…日后还是不要擅自闯入玄都城为好”
姚悯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话，分明是说给孔宣听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孔宣和玄都身上
孔宣心里憋着气，猛地别过头，冷笑一声道“岂敢再登贵宝地”嘴上硬气，眼底却藏着几分委屈
玄都看向他，轻声解释道“我并非此意，域外天魔惑人心智，诡谲莫测，你贸然前来，恐为其所趁”话里藏着掩不住的关切
孔宣眉头拧得更紧，脸上的傲气全散了，低声道“可我怎会坏你的事…”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玄都望着孔宣离去的方向，困惑道“孔宣道友…以前也是这般别扭的性子吗？”
李长寿无奈地对玄都道“确州城内十倍妖族血食了却因果时，可是利落的很”言下之意，他本不是这般模样
姚悯也点头道“孔宣他……性子其实很好的。”
赵公明跟着附和道“揍染灯也…呃…”话到嘴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打了个寒颤，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连忙改口道“无事”
姚悯闭了闭眼，重重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孔雀……这单相思，怕是要苦了你了。如今倒明白女娲说我是木头时的心情了…】
身后忽然传来孩童的哭喊声，一个小孩死死抱住人族魔兵的腿
“不能走，不能走…你不能走”
他抽噎着松开手，举着掌心的物件，朝远处的父亲大喊道“父亲，看！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那父亲快步走过去，看清孩子手中的牙骨串。上面刻着清晰的火焰纹路，脸色骤然一变，指尖抚过那串牙骨，声音都带着颤音
“薪火…先祖…先祖还活着”
他猛地抬头望向人族魔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李长寿望着这一幕，转向玄都问道“他们…是人族魔兵的后裔？”
玄都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人族魔兵身上，带着几分怅然
姚悯走到玄都身旁，望着人族魔兵，眼神似浸在往昔回忆里，缓缓开口道“上古时，有不少人族自请驻守玄都城附近，共保洪荒太平…故而这里大多是上古人族的后裔，只是…不曾想，竟与人族魔兵有此渊源”
那父亲连忙按住孩子的肩，沉声道“你这孩子不可无礼…这是咱们祖上，去打妖怪的老祖宗啊”
孩童懵懂地眨巴着眼问道“可…妖怪早就打跑了，老祖宗为什么不回家啊？”
孩子的父亲望着人族魔兵，眼泪忍不住滚落，紧紧攥着那串牙骨，指节泛白
玄都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人族魔兵，转头对李长寿道“人族魔兵，为守护人族而战，而今人族崛起…”
李长寿低下头，声音轻了些“他们却永远困在了过去”
“人族魔兵早已摒弃七情，即便至亲相见，也无法相认”多宝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远处，背影里藏着几分沉重
周围的百姓渐渐围拢过来，望着人族魔兵。有的追问自家先祖是否还在其中；有的望着他们红了眼眶，感叹总算活下来了；更多人自发地朝着这些沉默的战士叩首跪拜
姚悯轻轻叹了口气，这并非她想见到的景象
她转身跟上玄都的脚步，李长寿也随后跟上，对玄都道“我想帮人族魔兵恢复感知”
姚悯和玄都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李长寿抬手洒出一粒豆种，指尖诀印翻动，刹那间撒豆成兵
“这些豆兵与人族魔兵一样，不受域外天魔所扰，可代替他们留守玄都城”
玄都皱起眉，背过身去，语气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人族魔兵已在无知无觉中度过数千万年，曾经的亲人、战友早就逝去了…沧海桑田，世上或许已没有他们可留恋之物”
他顿了顿，走到桥边望着流水，又道“现在再恢复感知，未免太残忍了些…”
李长寿缓步走到他身侧，语气却很坚定
“不问！又怎知他们心中所想，这些前辈都是上古人族英豪。是他们护着人族走到了今日，总不能到当世，还要再为人族征战…世上没这般道理”
姚悯站在二人身后，嘴角微微扬起，给玄都传音
“让他去试试吧，吾已传讯给大禹了”
玄都了然，转头看向李长寿道“人族魔兵的归宿，不该由你我决断”
李长寿对着玄都拱手道“多谢大法师指点，我这便去火云洞走一趟”话音落，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姚悯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笑着走到玄都身侧
玄都看向她，轻声问“启灵圣母…真要让他去做？”
姚悯点头，轻声道“他能看得这般通透，便让他试试吧。说不定能成呢？”
她顿了顿，望着天边夕阳，轻轻叹了口气道“毕竟，吾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姚悯忽然莞尔一笑，看向玄都道“我就先告辞了。下次有热闹，记得喊我哦！对了…吾得请你开开窍，不然你师尊真要被你气坏了”
玄都嘴角抽了抽，心里暗自腹诽
【启灵圣母还真是…哪里有热闹都少不了她。不过…为何要请我开窍？师尊又为何会因我生气？】
姚悯没再多言，转身化作一道微光消失，只留下仍在原地琢磨的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