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悯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斜斜挂在天际,估摸着该是未时了
她刚动了动指尖,浑身骨头就像被拆开重拼过似的,酸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连带着嗓子也哑得发紧,像是吞了把砂纸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拜那几百个没日没夜的纠缠所赐
一想起那些被结界锁着的白昼与夜晚,想起通天眼底翻涌的偏执、指尖滚烫的温度,还有自己从怒骂到呜咽的狼狈,姚悯就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此刻就掀了这碧游宫,把那个装乖卖好的圣人挫骨扬灰
正咬牙切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通天端着个白玉碗走了进来,碗里盛着莹白的莲子羹,热气袅袅缠着他的指尖
他脸上的笑意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眼底却藏着几分没褪尽的餍足,看见姚悯醒了,步子都轻快了些
“醒了?”
姚悯瞥了他一眼,当即冷哼一声别过脸,后脑勺对着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通天也不恼,先把莲子羹轻手轻脚放在桌边的矮几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露在锦被外的肩膀上,那里还留着淡淡的红痕
他伸手想去碰,又怕惹她更气,只能悬在半空收了回来,声音放得更柔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没轻没重的。”
顿了顿,他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补充
“保证没有下次了。”
这话落地,连他自己都没信,眼底那点没藏好的狡黠早就出卖了他,分明是想着“这次暂且收收,下次换个地方折腾”
姚悯自然也听得出这话里的水分,嘴角撇得更厉害,却懒得跟他争辩,毕竟现在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欠奉
通天知道她暂时没法骂他,赶紧起身端了莲子羹过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她嘴边
“悯儿,别气了,来尝尝这个。我用二哥后园的莲子炖的,补灵气,甜而不腻,可好喝了”
白玉勺子就悬在唇前,氤氲的热气拂过脸颊,带着清润的莲香
姚悯瞪了他半晌,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抗议
圣人体质再强悍,被折腾了几百天也耗得厉害,这莲子羹里的灵气确实诱人
她愤愤地偏过头,却微微张开了嘴,算是默认了
清甜的莲子羹滑入喉咙,带着温和的灵力熨帖着干涩的嗓子,连带着浑身的酸痛都缓解了几分
姚悯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却没闲着,算盘打得噼啪响
想让她就这么算了?门儿都没有!几百天的账,总得让他好好“还”回来才行
得找个机会,把他的剑拿去砍柴?还是偷偷把他藏的那坛万年仙酿换成河水?再不济,下次让他写新版本玉简!
越想越觉得解气,姚悯喝莲子羹的速度都快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通天倒是真的收了性子,把“细心照料”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每日换着花样炖灵汤,上午是雪蛤炖雪莲,下午是玉竹乌鸡汤,晚上还得加一碗凝神补元的灵露
以上都是多宝做的饭,因为某人把做饭当炼丹了,炸了不少次,动静也不小
他见姚悯懒得动,就坐在床边给她读典籍解闷,声音低沉悦耳,连枯燥的阵法书都念得像情话
夜里怕她翻身扯到酸痛的筋骨,还会用温和的法力一点点帮她舒缓经脉。
圣人体质本就恢复极快,加上通天这恨不得把全洪荒补品都搬来的架势,没几日姚悯就能下床走动了,嗓子也利索了,身上的酸痛消了七七八八,连眼神都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可唯独那些印在身上的红痕,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消不掉
颈侧的浅红明明该褪了,转天却又添了新的淡粉;手腕上法力绳勒过的印记淡了些,腰侧不知何时又多了几道浅浅的指痕
姚悯对着铜镜咬牙,伸手戳了戳锁骨处那抹顽固的嫣红,心里暗骂
【这混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连圣人自愈力都压不住?!我明明把他出去了!他这几天都跟元始在一块睡啊!】
那段时间,元始恨不得找个理由天天闭关,睁眼“三弟”,闭眼“通天”,这家伙半夜晚上还天天摸着玉佩在那里单相思!嘴里还老嘀咕!吵得元始脑瓜子疼,都跑去找老子要丹药吃了
真的训斥都懒得说了
打了怕传染,说了怕降智,扔出去又会丢面子,只能一忍在忍了,心里只求这碍事的弟弟赶紧滚出玉虚宫,他头一次这么讨厌通天
元始:痴情脑能不能滚啊!
而此刻正站在丹房里,往灵汤里偷偷加“凝神草”(实则是让痕迹留得更久的小玩意儿)的通天,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汤里翻腾的灵气,笑得狡黠
姚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瞥了眼窗外哼着小曲侍弄仙草的通天,眼底的算计更浓了
等着吧,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我不坑死你,我就让罗睺笑我三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