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天庭南天门的鎏金匾额旁,一道金色羽毛裹挟着凌厉劲风“钉”在大门上
那羽毛根根倒竖,竟带着几分示威的戾气
羽尖钉着幅画,展开来看,正是金鹏的自画像
实在是……难以言喻,形容不来
云层中炸响金鹏的狂啸,尾音里满是轻佻
“战书已下!告诉水神,明日午时,本座自南天门入天庭,一路去到广寒宫,定要一亲姮娥仙子芳泽!”
天庭玉殿内,诸位仙神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怒目圆睁拍着案几,有的捻须沉吟面露忧色
李长寿立于殿侧,眉峰微蹙,眸光在众人神色间流转,若有所思
【这金翅大鹏终究是凤族血脉……稳妥起见,还需先知会宣哥姐一声。问师伯?她老人家定是打太极,半句实在话都不出说!】
天庭会议散后,李长寿寻到了梧桐林的孔宣
听闻此事,孔宣周身五色神光乍起,尾羽虚影在身后隐隐炸开,他从天际落下,落于一块青石上化为人形
他单手按在石面,指节因用力泛白,喉间滚出低低的怒哼
“金鹏投靠西昉教,竟还敢挑衅天庭?”
“跟着西昉教四处惹事,败坏凤族气运!”
孔宣猛地拍向石面,碎石簌簌滚落,语气里怒意翻涌,更藏着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本座倒要问问他!心中可还有凤族?可还记得恩人当年的教诲!”
李长寿缓步走到他身后,声音温和却带着斟酌
“道友以为,天庭该如何处置才妥?”
“打杀了便是!”
孔宣霍然转身,凤目圆睁,金瞳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留着也是败坏门楣!”
他顿了顿,指尖捻着那根飘落的金羽,指节微微颤抖,似陷入回忆
“当年母亲点化神禽…将本座与金鹏收入凤族。后来凤族凋零,母亲临终前将我们托付给恩人……我们长大后各奔前程,他偏要扬言‘天地间立威’,不肯随本座教化人族,以母亲精血点化飞禽…”
孔宣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望着那根被风吹得打旋的金羽飘向天际,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本座当他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是依附他人!这等行径也算提振凤族声威?本座早当凤族没他这号人,更没他这个三弟!恩人若知晓,想必也不愿认这等逆子!”
这话掷地有声,李长寿都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孔宣却已化作一道金红流光掠向天际,只留一句冷冽回音
“你回禀玉帝,天庭随意处置,不必念及本座情面!”
李长寿挠了挠头,望着流光消失的方向无奈轻叹
“即便道友这般说……我又怎能真的不顾?凤族本就人丁凋零,哪经得起这般磋磨……”
他指尖轻叩掌心,眸光渐深
【况且听宣哥姐这话,字字带怒,却分明还惦记着金鹏。还有师伯那边的情面,终究要问一问……】
正要给姚悯传讯, 讯息中已响起姚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咬碎银牙的嫌弃
“别打死了就行,留口气。让这逆子吃点亏,长长记性!”
末尾竟还缀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李长寿眼角抽了抽,望着虚空无奈摇头
“师伯这是想亲自揍他又舍不得下死手,只能托旁人代劳啊……既如此,那我便……”
他回了个“遵令”,转身便往天庭中枢而去。
收到回复的姚悯,此刻正坐于一方秘境中,与对面鹤发老者对弈
她指尖捏着棋子悬在半空,眉头拧成个川字,望着棋盘上被步步紧逼的局势,红唇轻撇“你这老东西,还是半点活路都不给留!”
老者指尖轻捻棋子,悠然落定
“棋局上姑且能让你半子,可这洪荒战局里,谁会给对手留余地?新的执棋人已定,那小子……倒是聪明得紧。”
姚悯眼尾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桀骜,指尖棋子“啪”地落定
“不,我永远都是执棋者。这次不过是换了个辅助位,主控权……从来都在我手里。况且这棋盘……我想掀便掀。”
老者捻须轻笑,摇头道“也只有你,敢在洪荒这般为所欲为,说掀棋盘就掀棋盘。”
“但规矩还是要守几分,麻烦得很。”
姚悯轻描淡写落下一子,原本被动的棋局瞬间逆转,她抬眸浅笑
“承让。”
老者望着棋盘朗声大笑“几日不见,倒是长进了。”
“没长进,岂不是要被你这残识念叨到天荒地老?”
她嗤笑一声,理了理青色衣袍,望向秘境之外,轻轻叹了口气。
老者捻着胡须,目光了然“叹什么气?你这模样可不像老了。莫不是……那个逆子又闯祸了?”
姚悯翻了个白眼,指尖轻叩石桌“我永远不老。叹气是因为金鹏那叛逆崽,且看那小子怎么处置吧。”
她已忍不住想象金鹏被姮娥收拾的模样,唇角悄悄扬起。
老者捻须轻笑“想看,便看。”
话音刚落,石桌上的棋盘腾起氤氲水汽,化作一面莹亮水镜,清晰映出天庭广寒宫的景象。
此刻金鹏已闯至广寒宫前,正梗着脖子叫嚣,倨傲地拍着肩膀
仿佛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是什么天大的体面。
姮娥正朝着金鹏走去,月华般的眸子里凝着寒霜,半点不肯惯着
只见她足尖点地旋身翻起,裙摆如月华流转,一个后空翻借着后退之势猛然冲刺
金鹏还在歪头嗤笑,她已瞬移至其身后,带着破空劲风的一脚精准踹在他后腰,紧接着手腕翻转,一道利落的手刀劈在他喉间,反手一巴掌扇得他脸颊红肿,又一脚正中脸上,直将人踢飞,让他呕出一口血。
姮娥翻身扣住金鹏头,稍一用力便听得几声“咔嚓”脆响,观战的李长寿等人吓得纷纷捂住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数息,金鹏已被单方面碾压
姮娥一脚踩在他小腹上,语气冰寒
“敢在我的地盘放肆?炖了你煲汤!”
说罢转身便走,裙摆扫过桂花瓣,留下一地清冷
姚悯挥散水镜,指腹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无奈摇头“真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
老者却抚掌大笑“倒是蠢得自信,也算难得。”
姚悯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留着给长庚当坐骑吧,正好磨磨这臭小子的性子……”
老者微微颔首“倒是个妥帖的主意。来,再下一局——这次,可不会让你了。”
姚悯眉梢微扬,语气里裹着点不服输的傲气“不让就不让,谁怕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