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诏——”
东木公的声线穿透凌霄殿的庄严肃穆
李长寿旋即上前，宽袖一拢，双手交叠于胸前，垂眸敛神，脊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得平缓，只余恭谨落在眉眼间
东木公缓步出列，指尖凝出金光，一卷明黄镶龙的册封旨意缓缓展开，玉板敲击的脆响衬得他的声音愈发庄重
“天庭水神李长庚屡立奇功，特加封为周天大罗星宿太白金星，不入星宿之列，主变革，掌杀伐，节制雷、火、斗、瘟四部，总领天庭水事，赐凌霄殿不拜”
李长寿循着昊天所在的龙椅方向，深深躬身，他的声音沉稳得不含半分波澜，却藏着一丝历经万难后的郑重
“小神领旨，谢陛下封赏。”
东木公抬手时，旨意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凝出一杆金色长枪
枪杆缠着暗金云纹，顶端斜挑两面旗，一面绣碧蓝水波，一面绣皓白穹苍，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李长寿足尖点地，身形掠至半空，五指扣住枪杆的瞬间，他身上的水神蓝袍顺着肩线缓缓褪去，转而凝成一袭白金色长袍，衣摆处绣着细碎的星辰纹
原本的银色鳞片护腕染上鎏金，身后垂落的水形飘带则渐变成淡紫色，边缘缀着几缕银丝，随风扬起时轻若云烟
他手腕微转，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两面旗随之飘荡，光影落在他眼底，映出几分坚定
东木公望着他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赞许
殿内众仙屏息，只觉此刻的太白金星，既有水神的温润，又添了星宿的威严
昊天从龙椅上站起身，手中玉杯盛满仙酿，朗笑声震得殿外祥云翻腾
“太白归位，天地同庆！”
“贺太白金星！”
满殿仙家齐齐起身，拱手行礼，声浪裹着仙力，连殿外的瑞兽都昂首嘶鸣
太清依旧在偏殿闭目打坐，眉头舒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连周身的清气都柔和了几分
三友小院的树下，元始坐在玉案前，指尖掐着算筹，推演的光影在指尖流转，他缓缓开口，语气里藏着一丝对天道的洞察
“太白归位，天道革新。”
通天的真身坐在万剑铸就的宝座上，潇洒依旧，一手撑着下颌，一手轻轻敲着剑制扶手，指节叩击的声响与剑鸣相和
他闭着眼，语气平缓，却难掩对后辈的认可
“后生可畏…”
姚悯坐在角落，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团子
小家伙正窝在她掌心打盹，时不时动一下
她看着殿内热闹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像藏着未说出口的忧虑
……
大典如期举行
前面有仙女跳舞，后面有使者来报
“报！四海龙王为庆贺太白归位，送来高阶宝物64箱！”
“报！六道辅助判官奉大德厚土之命，为星君大人送来祖巫本源精血三滴！”
“报！三千世界仙门送来万仙贺词！……”
使者的声音接连响起，姚悯听得指尖一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连刚赶过来的赵公明，都捧着个玉盒走到李长寿面前，递出里面的戮神枪残片，神色间满是诚意
她心里默默腹诽，嘴唇动了动
【这就是人脉的力量？也太离谱了…我要是有这人脉，何至于天天操心？可惜啊——一个说话要看词、一个规矩比天严、一个…呃，脑子不太灵光！放眼望去，没一个能省心的！】
她无奈地叹口气，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伸手揪住怀里的小气团子
小家伙被揪得迷迷糊糊醒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姚悯轻轻一丢，往殿中对面的方向飞去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小通天尖叫着，圆滚滚的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正好落在太清的玉案上，还滚了两圈，把案上的一片玉叶都撞得歪了歪
太清眼皮都没抬，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轻轻一挥
小气团子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托住，又稳稳地往姚悯方向飘回去
他甚至没看玉案一眼，只在心里淡淡想着：有脏东西，扰了清净，还让我的玉案落了灰
“啊——你也丢我！”
小通天被丢得晕乎乎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姚悯抬手，精准地接住了他，把他塞回怀里，指尖轻轻弹了弹他的团身，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小气团子晃了晃，冒出个红色泡泡，语气里满是怒意
“你们俩！把我当皮球扔吗？！”
姚悯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她和太清，还真就是故意的
太白大典依旧热闹，仙女们在殿中起舞，裙摆扫过地面时，落下点点荧光
众仙在殿内游走，举杯畅饮，笑声顺着殿门飘出去，与外面的祥云缠在一起
李长寿站在殿中，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微微放空，心里忍不住感叹
【若这天地间没有大劫，能一直这样平和下去，该多好…】
“怎么在这里出神？”
玄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太极图转动的轻响
他踩着太极图缓缓落地，衣袍上的道纹泛着柔光，神色温和。
李长寿回过神，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满是敬重
“师兄，快入座”
玄都微微颔首，走到太清身边坐下。
太清忽然传音给李长寿，语气平淡无波
“将牛，拴在外面就是…”
李长寿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手里牵着的“青牛”——牛绳握在手里，触感却比寻常青牛更软些
他对着太清拱手行礼，牵着“牛”往殿外走，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姚悯坐在远处，一眼就看穿了“青牛”的真身，忍不住对着太清传音，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你的童子小银，怎么变成青牛了？在你身边当童子还不够，还要兼职当牛马加班？太清师弟，你这可是压榨劳动力，可耻啊。”
太清淡淡扫了她一眼，斟酌了片刻，才传音回去，语气依旧平稳“大师姐，青牛暂时回不来，小银自愿帮忙。”
姚悯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当然知道青牛为什么回不来，毕竟是被那个银发女子勾走了，拉都拉不走
太清像是没听见她的笑，抬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指尖一弹，玉瓶就朝着姚悯飞去，稳稳落在她掌心
姚悯拿起玉瓶打量，疑惑地挑眉，刚想开口问，目光落在瓶身的字上，顿时哑了声
上面清晰刻着“养胎丹”三个字
“呵呵…太清师弟真是有心了”
姚悯嘴角抽了抽，声音压得极低，嘀咕道
“建议你给通天送点补肾补脑的，省得他天天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谁会刚见面就送养胎药啊？也太急了点吧？
她抬眼看向李长寿，正好见昊天走到他面前，手中玉杯举起，语气里满是赞许
“长庚，今日众人皆是为你庆贺而来，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随意即可。”
李长寿双手捧着酒杯，走到昊天面前，腰微躬，眼神真诚
“若无陛下赏识，玄都师兄一路点拨，启灵圣母娘娘暗中相助，小神难有今日之风光。”
他说着，转头对着太清拱手，语气更显敬重
“更难有机缘拜入老师门下，习得清静无为之道。”
太清听着，缓缓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暖意，看着李长寿的目光，像看着自家争气的弟子
李长寿举起酒杯，对着昊天与瑶池方向，声音清亮
“第一杯，敬陛下与娘娘，愿天庭昌盛，众生安宁！”
话落，他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喉结滚动，神色郑重。
“能得长庚相助，吾何其幸！”昊天也举杯饮尽，眼底满是欣慰
李长寿转身走到太清面前，再次举杯，不等太清抬手，便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坚定
“第二杯，弟子斗胆敬老君。若无老师所传清静无为道，焉得弟子今日阴阳均衡之果？老君不必执杯，弟子聊表心意。”他说完，再次饮下杯中酒。
太清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传音道
“你一直很好”
“第三杯，敬玄都师兄。”
李长寿走到玄都面前，两人碰杯，清脆的声响里，满是师兄弟间的默契。
接着，他转头走向姚悯，举杯时眼底带着感激
“第四杯，敬启灵圣母娘娘。一路以来，多谢娘娘相助，更多谢娘娘救下…他”
姚悯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温和
“这一路都是你自己走的，我并未过多插手。”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指尖划过杯沿，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忽然抬头对着李长寿眨了眨眼，眼尾微微上挑，传音道
“老乡，要加油走哦～你后面，可有我这个老乡撑着呢。”
李长寿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这声“老乡”，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不再多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姚悯刚要举杯喝酒，怀里的小通天却突然探出，快准狠地钻进她的酒杯里，一口喝了个干净。
“嘿！你干嘛…？”姚悯愣了愣，伸手把他揪了出来
通天冷哼一声，还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你有身孕，不宜喝酒！”
李长寿站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心里瞬间明了
【原来姚悯师伯怀孕了…难怪之前通天师叔找我要《哄妻指南》和《保护孕妇大全》，还一脸紧张地问“孕妇吃什么仙果好”，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总算懂了。】
姚悯无奈地哼了一声，只好端起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对着李长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敬其他人
李长寿拱手后转身离开，姚悯、通天和太清的目光却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落座在云霄旁边，三人才笑了笑
太白大殿结束后，各路仙家纷纷离去，姚悯没回碧游宫，而是要回自己的道场冷鸢山
怀里的小通天，早就被她丢飞出去了，现在想找也找不到
蓝亭早已在天庭门口等候，见姚悯过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姚悯点点头，带着她腾云而起，祥云掠过云层时，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严肃
“如今…六圣看似平和，实则各怀心思”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警惕和担忧
“就怕元始听信他人挑唆，执意要顺天；吾虽有手段，却也怕又无法镇压他们的时候，这场游戏，输的代价太大了…错一步，步步错”
蓝亭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只默默点头，她知道姚悯的顾虑，却也明白自己插不上手
姚悯抬头看了看天，云层深处似乎有金光闪动，她眼神暗了暗，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不甘与疑惑
“鸿钧…你当真要与我作对吗？你明明知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