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的惊天异象,那骤然出现又缓缓平复的巨大漩涡,那破开云层、瞬息远去的惊世星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特定圈层内激起了远比表象更加汹涌的暗流。
“盘古”总部,最高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以慢速回放着卫星捕捉到的、林凡与艾莉西亚从漩涡中冲出,继而化作星虹远去的震撼画面。尽管图像因能量干扰而有些模糊,但那凌空而立、渊渟岳峙的身影,以及最后那远超常规认知的遁速,依旧让观者心神震动。
龙骁抱着双臂,站在屏幕前,古铜色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眼神锐利如鹰。“确认了,是林凡和艾莉西亚。这小子……进去一趟,出来就金丹巅峰了?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凝重。
陈博士站在他身旁,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研究者的狂热与忧虑:“能量监测数据显示,那片海域的空间结构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剧烈的压缩与释放,其核心能量波动指数……超越了已知的任何一次自然或人为超凡事件,达到了‘灭城’级阈值。结合林凡实力的飞跃式提升,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发现并进入了一处极高等级的上古遗迹,并且……可能带走了遗迹的核心之物,导致了遗迹的彻底崩毁。”
他调出另一份数据报告:“同时,我们设置在东海各处的灵能监测站,都记录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秩序’与‘净化’特性的能量波动,以远超音速的方式向东方移动,与林凡离去的方向一致。这应该就是他新获得的力量核心。”
“秩序与净化……”龙骁咀嚼着这个词,眉头紧锁,“和之前‘蚀能’的混乱侵蚀特性完全相反……看来,上古的道统,确实留下了应对‘彼界’的方法。林凡,成了关键。”
“问题是,他现在去哪了?东方……大海茫茫,他想做什么?”龙骁看向陈博士。
陈博士操作着控制台,调出全球灵能分布图,指向了东海更东方,那片岛链环绕的区域:“根据能量轨迹推算,以及我们之前收到的、关于东瀛近期异常活跃的零星情报,他的目标,很可能是那里。”
“东瀛?”龙骁眼中精光一闪,“那群神神道道的家伙,最近确实不太安分。几个传承古老的神社和阴阳寮,活动频率明显增加,似乎在秘密搜寻着什么。难道……他们也得到了关于河图洛书或者其他上古遗物的消息?”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博士沉声道,“上古时期,华夏文明辐射整个东亚,东瀛列岛很可能也存在类似星枢殿的前哨或遗迹。林凡的‘星钥’能感应到东方,东瀛那边若有类似传承或物品,产生共鸣或吸引也在情理之中。”
龙骁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控制台:“通知‘玄龟’小组,立刻前往东瀛海域,秘密监视,必要时为林凡提供支援!但不能暴露官方身份!妈的,这小子现在就是个行走的宝藏,还是个能惹事的祖宗,可别让那帮小鬼子给阴了!”
……
就在“盘古”高层因林凡的动向而紧急部署时,那道横贯长空的星虹,已然跨越了辽阔的海域。
星虹之内,林凡负手而立,感受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飞行体验。金丹巅峰的修为,加上“星枢之钥”对天地能量的精妙掌控,使得御空飞行如同呼吸般自然。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催动法力,心念一动,周天星力便自然汇聚托举,速度远超任何现代飞行器,却又平稳得如同置身静室。
艾莉西亚站在他身侧,狂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却无法撼动她分毫。她看着林凡那愈发深邃、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侧影,冰蓝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的进步速度,快得令人心惊,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必须更快地提升自己,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而不是成为拖累。
林凡此刻的心神,大部分都沉浸在对新获得力量的熟悉与感悟中。
丹田内,那枚三色星辰金丹已然浑圆无暇,光华内敛,如同宇宙中一颗成熟的恒星,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磅礴的星力。金丹核心,那枚实质化的“星枢之钥”缓缓旋转,混沌色的星辉流淌,与金丹融为一体。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脚下这颗星辰,与头顶的日月星空,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
《万象星经》中的许多神通法术,原本因修为不足而无法施展或威力有限,此刻却如同水到渠成般,纷纷在他心间明悟。诸如“星辉遁法”、“星辰护体”、“引星淬剑”等等,其精妙与威力,远非之前可比。
更重要的是,那三块新得的河图碎片与那块洛书残片,已然与旧的碎片残骸在“星钥”的力量下初步融合。虽然距离完整的河图洛书还差得远,但其蕴含的“秩序”与“推演”道韵却壮大了数倍不止。林凡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推演能力以及对阵法、天机的感悟,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在极其遥远的东方,存在着更多、更强烈的同源吸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同时,他从那遗迹守护残念中获取的零星信息,也如同碎片般,偶尔在他脑海中闪现。那是一些关于上古末期,天地倾覆,魔气滔天,无数大能奋起抵抗,却最终星落云散的悲壮画面;是一些关于“周天星斗大阵”各个节点位置和功能的模糊记忆;还有一些关于“彼界侵蚀”特性——其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对现有秩序和法则的“覆盖”与“扭曲”,如同病毒替换掉健康的细胞……
这些信息虽然破碎,却让他对未来的敌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肩头的责任感也愈发沉重。
“我们快到东瀛了。”艾莉西亚的声音将林凡从沉思中拉回。
林凡低头望去,只见下方海平面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蜿蜒的、覆盖着郁郁葱葱植被的岛屿轮廓。正是东瀛列岛。
他心念一动,周身星辉收敛,遁光速度骤降,高度也降低了许多,如同融入了普通云层之中,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星钥的感应,指向哪里?”艾莉西亚问道。
林凡闭目仔细感应了片刻,指向本州岛东南部,靠近太平洋的区域:“在那个方向……感应很强烈,而且不止一处!似乎……有东西在主动呼唤,或者说,在‘挣扎’?”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感应并非单纯的吸引,还夹杂着一种躁动、不安,甚至是一丝……被压抑的怨愤?
“下去看看。”林凡做出决定。两人化作两道不起眼的流光,悄无声息地向着感应最强烈的区域落去。
他们的落点,是一片位于纪伊半岛南端、濒临太平洋的、人迹罕至的崎岖海岸。这里礁石林立,海浪汹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水汽。
然而,刚一落地,林凡和艾莉西亚就同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里的灵气,比华夏东部大多数地方要浓郁一些,但却透着一股子阴冷、粘稠的感觉。风中似乎隐隐传来某种低沉的、如同诵经又似哭泣的呜咽声。更让林凡在意的是,他手中的“星钥”微微震颤,散发出的秩序道韵,似乎在自发地排斥、净化着周围环境中某种无形的“污秽”力量。
“有古怪。”艾莉西亚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的寒冰之力对这种阴冷气息尤为敏感。
林凡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去,仔细探查着周围。很快,他发现在不远处的一片黑色礁石之后,隐藏着一个极其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苔藓覆盖,若非神识探查,肉眼极难发现。而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以及“星钥”所感应的躁动源头,正是从那个洞口深处传来!
洞口附近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以及几枚散落的、刻画着奇异符文的黑色玉片。这些玉片散发着与周围环境同源的阴冷能量。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而且……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或封印。”林凡捡起一枚黑色玉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带着强烈束缚和侵蚀意味的能量,眼神微冷。
看来,东瀛这边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他和艾莉西亚对视一眼,默契地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个隐蔽的洞口。
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海底洞穴。洞穴内部空间广阔,顶部有裂隙透下微弱的天光,映照出下方一片幽深的地下湖。湖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更加浓郁的阴冷污秽气息。
而在湖泊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白骸骨堆砌而成的、约莫三米高的诡异祭坛!祭坛周围,插着八面黑色的、绣有狰狞鬼怪图案的幡旗,无风自动,散发出道道黑气,如同锁链般缠绕着祭坛。
祭坛顶端,供奉着的,并非神像,而是一块约莫尺许长、半尺宽、通体漆黑、表面却隐隐有银色星光流转的……石板残片!
那石板残片散发出的气息,与林凡手中的河图洛书碎片同源!正是它,在不断地散发出躁动、挣扎的意念,呼唤着同类的到来!但同时,它也被那八面鬼幡散发出的黑气死死束缚、压制着,灵光黯淡,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更让林凡目光一凝的是,在祭坛下方,湖泊岸边,正盘坐着五名身穿黑色狩衣、头戴高帽、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阴阳师!他们手中结着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精神力波动,与那八面鬼幡相连,显然正在全力催动某种邪恶的封印阵法,试图炼化或夺取那块星辰石板!
“东瀛阴阳寮的人!他们竟然在强行污染炼化星钥感应的遗物!”林凡眼中瞬间腾起怒火。他能感觉到,那块星辰石板蕴含着精纯的星辰秩序之力,与河图洛书同源,此刻却被这种污秽阴邪的力量侵蚀,这简直是一种亵渎!
而且,从现场布置和这些阴阳师的气息(两名b级巅峰,三名b级中期)来看,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策划已久、志在必得的行动!
“动手!救人……不,救石板!”林凡低喝一声,不再隐藏!
嗡!
曜星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意,骤然出鞘!混沌星辉照亮了幽暗的洞穴,煌煌剑意如同烈日融雪,瞬间驱散了部分阴冷气息!
那五名正在全力施法的阴阳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齐齐睁眼,看到持剑而立的林凡和气息冰冷的艾莉西亚,眼中皆露出惊骇之色!
“八嘎!什么人?!”为首那名b级巅峰的阴阳师厉声喝道,手中印诀一变,那八面鬼幡黑气大盛,化作八条狰狞的黑色巨蟒,带着腥风与厉啸,朝着林凡和艾莉西亚扑来!
“魑魅魍魉,也敢挡路?曜星,斩!”
林凡眼神冰冷,踏步上前,手中曜星剑简单直接地一记横斩!
一道凝练无比的混沌色新月形剑罡横扫而出!
剑罡过处,空间仿佛都被切割开来!那八条由阴邪能量凝聚的黑色巨蟒,在接触到剑罡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哀嚎,寸寸断裂、崩溃、蒸发!
剑罡去势不减,直接斩向那五名阴阳师!
“不好!是华夏金丹修士!结‘五芒封魔阵’!”为首阴阳师脸色剧变,嘶声大吼!
五人反应极快,瞬间变换方位,手印连结,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邪异红光的五芒星阵图在他们脚下亮起,形成一道厚重的能量护壁!
轰!!!
混沌剑罡狠狠斩在五芒星护壁上!
护壁剧烈震颤,红光爆闪,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仅仅支撑了不到两秒,便在五名阴阳师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破碎!
剑罡残余的力量如同重锤般砸在五人身上!
噗噗噗——!
五人口喷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洞穴岩壁上,气息瞬间萎靡下去,显然受了重创!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林凡看都没看那五个失去战斗力的阴阳师,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湖泊中央的骨堆祭坛之上。
他伸出手,指尖“星钥”光芒大放,一股精纯浩瀚的秩序之力涌出,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缠绕在星辰石板上的污秽黑气!
那块星辰石板仿佛感受到了救赎,发出欢快而激动的嗡鸣,表面的银色星光骤然亮起,变得璀璨夺目!它自动飞起,乖巧地落入林凡掌心,传递来一股依赖与亲近的意念。
入手温润,道韵盎然。这又是一块洛书残片!而且比在东海得到的那块更大,更完整!
林凡心中喜悦,正欲将其收起。
突然——
异变再生!
整个海底洞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洞穴下方苏醒!
湖泊中心,那漆黑的湖水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远比之前那些阴阳师更加恐怖、更加古老、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震得整个洞穴簌簌发抖!
湖水炸开,一个庞大无比、由无数扭曲怨灵和骸骨拼凑而成的、如同山岳般的恐怖头颅,缓缓从漩涡中探了出来!那双完全由幽绿鬼火构成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手持洛书石板的林凡!
这祭坛,这封印……镇压的不仅仅是洛书石板,更是这头恐怖无比的……式神,或者说,妖魔!
林凡的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