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
“话说昨夜,那沈家后院,火光冲天!众人急着救火,你猜怎么着?这一救之下,竟不小心撞破了一对野鸳鸯!”
“……正是那苏家公子与沈家小姐,在闺房之内衣衫不整、搂抱在一处。哎呦呦,那场面……啧啧啧”
“沈老夫人当场气得是七窍生烟,抄起家伙就把那苏公子打了出去!”
“真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啊……”
“住口!你这信口雌黄的老匹夫!”
苏景逸勃然大怒,猛地冲进大堂,指着说书人怒吼,“你这个狗东西,竟敢在此编排谣言,毁我与沈小姐清誉?我今日非砸了你这摊子不可!”
说着,苏景逸看向身后随从:“来人啊!快动手。”
“苏公子何必动怒?”
一个清冷带笑的声音从二楼雅座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叶容音凭栏而立,手里还捧着一盏冒着水汽的茶。
叶贤川、秦铮、林枫几人也在座,皆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叶容音,你怎么在这里?”
苏景逸大怒。
叶容音挑眉:“来听苏公子的风流韵事啊~不行啊?”
苏景逸脸色瞬间气成猪肝。
叶容音放下茶盏,慢悠悠道:“先生混口饭吃,讲的也是市井听闻。苏公子何必动怒?莫非昨夜不曾去过沈家?不曾从沈小姐院中出来?”
苏景逸梗着脖子否认:“自然没有!我昨夜很早就回府了!”
“哦?是吗?”
叶容音挑眉,语气略带惊讶,“那可就奇了。昨夜沈家走水,动静那么大,想必左邻右舍、乃至巡夜打更的都看得真切。三哥,秦公子,你们说是不是?”
秦铮原本还呲着个大牙傻乐,闻言,他微微一愣,随后立刻跟上:“可不是嘛!本公子虽离得远,但也听说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了边上的林枫:“哦对了,林兄,你家铺子不是离沈家不远?可听到什么动静?”
林枫配合地摇着扇子,笑道:“动静可不小。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事,今早我来天香楼的路上,好像碰见了负责那片区的更夫老赵头,听他跟人唏嘘,说昨夜真是开了眼界,不仅见了走水,还见了……”
他故意停顿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苏景逸,“见了位衣冠楚楚的公子爷,从沈家侧门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差点还撞翻了他的锣呢!”
苏景逸脸色古怪:“胡说!哪来的更夫!定是你看错了!”
他昨夜从侧门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碰到人啊!
这狗屁更夫肯定是撒谎了!
“是不是看错,叫来一问便知。”
叶容音笑道,“正好,我刚才好像看见老赵头就在对面街角歇脚喝茶。不妨请他来当面对质,也好还苏公子一个‘清白’?”
叶容音话音刚落,叶贤川身边的小书童便机灵地跑下楼去,在人群中一溜烟就消失了。
苏景逸想拦都没拦住。
“不许去,不许去!”
苏景逸怒声吼道,而叶容音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公子何必这般动怒?不过是请个人证罢了,他一个老实人,想必是不敢说谎的。”
“你现在这副大怒的模样,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苏景逸硬着头皮道。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叶容音嗤笑道:“这可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真相啊~”
叶容音这话说出来,立刻引来周边吃瓜群众的叫好。
“就是就是!我也想知道真相啊~”
苏景逸脸色一黑,没等他继续说话,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走了进来。
赵老头一见堂内这阵仗,有些拘谨地搓着手。
林枫直接问道:“老赵,你瞧瞧这位公子,”
他指向脸色开始发白的苏景逸,“昨夜子时左右,你可曾在沈家侧门附近,看见一位与他身形相似的公子匆忙离开?”
老赵头眯着眼,仔细瞅了瞅苏景逸,随即一拍大腿:“哎呦!可不是这位公子嘛?”
“俺记得清楚,他从那侧门里跑出来,慌得哟,差点把俺撞一跟头。俺还嘟囔了一句‘公子爷小心点’,他头也没回就跑了!错不了!”
“你……你这老糊涂!你定然是记错了时辰,或是看花了眼!”苏景逸急了,声音变得刺耳尖锐,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苏公子,”叶容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可是有更夫为证,证明你昨夜确实从沈家侧门仓皇而出。但你方才却信誓旦旦否认去过沈家。”
“你这谎话,编得可实在不太圆啊。不过就算你深夜私会佳人,倒也没什么问题的。毕竟谁不知道,沈小姐乃是苏公子你未过门的妻子,如今未婚妻脸上受了伤,你深夜去探访那也合情合理!”
叶容音这话,听着像是为苏景逸找借口,实则把苏景逸逼到了绝境。
苏景逸被气疯了,如今周朝虽然民风开放,但依旧不允许男女在夜晚私会,纵使是已经定下了婚约的男女也是不可以的。
如若不然,那就是不知廉耻!
那是要被千夫所指,万人厌弃的。
更何况,苏景逸昨晚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见更夫啊啊啊啊!
苏景逸简直被气疯了,他吼道:“叶容音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深夜私会佳人?我没有,我没有这样做过,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顿了顿,苏景逸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那般,怒道:“噢~我知道了!定然是你这毒妇收买了这老东西,合起伙来陷害于我!你们都是一伙的!”
那更夫老赵头一听,顿时也急了。
他露出一副受到莫大侮辱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高高举起:“俺老赵打更三十年,从不说谎!这位公子,你瞧瞧这是啥?!这可是俺昨晚被你撞了之后,捡到的!要不是你跑得那么慌,能掉了这宝贝?”
众人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个做工精巧、用料上乘的香囊,下面还坠着一枚小小的玉环,玉环上清晰地刻着一个“沈”字。
老赵头气呼呼地将香囊往苏景逸方向一递:“这玩意儿总不是俺老赵能编出来的吧?你说俺被收买,那这沈家的香囊也是俺编出来栽赃你的不成?!”
苏景逸看到那眼熟的香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香囊……还真的是他的!!!
“哟!这还真是苏公子的东西!我以前在他身上见过来着。”
“我也是我也是!”
“好啊!刚刚一副义正辞严的态度,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热闹非凡。
苏景逸憋屈死了,“这香囊到底是哪里来的啊?我……我昨夜……”
他真的没有碰见更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