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蝙蝠王身躯剧震!这神秘人竟知晓魔界秘辛?它强压下惊骇,嘶声道:“天地规则所限,你本尊下不来!况且……我记忆中并无你这号人物!”言语间,带着最后的不甘与试探。
神秘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呵,你当我……不敢碾死你这只虫子?”
寒意瞬间刺穿骨髓!暗夜蝙蝠王无需再问,对方那逸散出的、令它如坠深渊的恐怖气息,已是最好的回答。
神秘人目光转向渡溟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十年前才救过你一回,不想今日又撞上了。”随即,他的视线落在陈清明身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疑惑,语气转冷:“罢了,虫子,你该上路了。”
话音未落,他随意地一挥手。
无声无息,暗夜蝙蝠王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抹去一般,瞬间化为虚无,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渡溟秋瞳孔骤缩!这神秘人的威势,竟比十年前相遇时更加深不可测,强横得令人窒息!
“小子,”神秘人声音带着时空的滞涩感,“此间时空,我无法久留。救你,已是极限。”
渡溟秋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连忙躬身:“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奢求!”
“嗯,”神秘人微微颔首,似有赞许,“我果然没看错人。替我办件事。”
“前辈请吩咐!”渡溟秋肃然应道。
“寻一副冰晶棺。”神秘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棺中……有一人。”
冰晶棺!渡溟秋心神剧震,这三个字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他郑重承诺:“晚辈定当竭尽所能,寻得此棺!”
“好。”神秘人不再多言,指尖轻弹,一缕蕴含莫测“天机”之力的流光没入渡溟秋体内。“此力,或可于绝境中护你一命。”
“谢前辈!”渡溟秋再次深深一礼。
神秘人不再耽搁,抬手撕裂身前的空间,身影没入扭曲的虚空裂痕之中。唯有最后一句警告,如同亘古回音般传来,清晰烙印在渡溟秋灵魂深处:
“小子,未来……不太平。努力修炼吧,否则……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
这警告如惊雷炸响,震得渡溟秋心神摇曳。恰在此时,一旁昏迷的陈清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要转醒,却脸色惨白如纸,眉宇间紧锁着深深的痛楚。
渡溟秋见状,立刻收敛心神,调动自身血气渡入陈清明体内。在血气滋养下,陈清明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再次沉沉睡去。
渡溟秋这才松了口气,盘膝而坐,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四周,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苍茫寂静。
陈清明睁开眼睛,挣扎着撑起身,映入眼帘的,是冥夜背对着他的身影。
那身标志性的玄衣,此刻已浸透了暗沉的血色,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张黑色面具——边缘碎裂,露出了小半张棱角分明的下颌,紧抿的薄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昏暗光线下,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近乎妖异的压迫感。
陈清明心头莫名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掐指推算冥夜的命数。指尖灵力微动,识海中星盘刚显,一股庞大到令他窒息的阻力轰然压下!他闷哼一声,识海剧痛,仿佛冥夜此人,根本不存在于天道的脉络之中,或者…被某种更恐怖的力量彻底抹去了痕迹!
压下翻涌的气血,陈清明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静默调息的背影郑重开口:“多谢救命之恩!”
冥夜闻声,缓缓睁开双眼。被面具遮挡的那双眼眸,不见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彻骨的冷寂。他声音沙哑道:“合作罢了。救你,是分内。”
陈清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暗自腹诽:‘啧,面具一戴,黑衣一穿,是不是自动就加载了‘沉默寡言’和‘生人勿近’的模板?’ 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冒出个念头,‘等小爷以后发达了,高低也得整这么一身,往那儿一站,不用开口,气势就拉满了!’
“今夜在此休整。” 冥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明日,杀出去。”
陈清明看着他背上那道几乎见骨的狰狞伤口还在缓慢渗血,再听着裂谷深处此起彼伏、令人头皮发麻的兽吼,那句“就这状态冲出去不是送死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冥夜身上那股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值得他奔赴。
天光未明,他沉默地走在最前方,每一步都踏在嶙峋怪石上,留下淡淡的血印。那柄卷了刃的黑色长刀握在手中,却更像他身体的延伸。陈清明紧随其后,神经紧绷如弦,手中符箓暗扣,随时准备应对从阴影和峭壁间扑出的袭击,为冥夜扫清侧翼的威胁。
玄衣上的血迹层层叠叠,新旧交融,每一次挥刀劈砍,都牵扯着伤口,让冥夜的气息更粗重一分,步伐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然而,那弥漫周身的惨烈血气,却随着每一次斩杀的凶兽哀鸣,愈发浓烈、愈发狂躁,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冥夜!” 陈清明看着他被一头凶兽的利爪擦过腰腹,带起血花,忍不住低吼,“停下!这样下去你会先流干血!”
冥夜置若罔闻。他甚至反手将长刀“锵”地一声插回背后鞘中。下一刻,他双拳紧握,指骨因用力而发出爆鸣!纯粹的、狂暴的力量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狠狠砸向前方扑来的凶兽头颅!
砰!咔嚓!
沉闷的骨裂声伴随着凶兽瞬间塌陷的头颅响起。鲜血和脑浆溅在他破碎的面具和玄衣上,更添几分狰狞。他仿佛不知疼痛,只以一双铁拳,硬生生在凶兽群中轰开一条血路!
然而,几道庞大如山岳、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阴影堵住了狭窄的通路——五阶凶兽!它们猩红的兽瞳锁定了这两个渺小的人类,嗜血的欲望几乎凝成实质。
吼——!
仅仅一次试探性的碰撞,狂暴的冲击波就将两人狠狠震飞,陈清明喉头一甜,冥夜更是踉跄数步,方才止住身形,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绕不过了!走!” 冥夜当机立断,声音因内腑震荡而嘶哑。两人借着地形狼狈闪避,试图从侧面迂回。但就在一处通往裂谷上层平台的唯一隘口,一头形如巨蜥、浑身覆盖着暗青色厚重鳞甲的五阶凶兽——“岩甲地龙”,正盘踞在那里,巨大的尾巴不耐烦地扫动着,将坚硬的岩石抽得粉碎。它堵死了最后的生路,猩红的竖瞳冰冷地注视着闯入者,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
陈清明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
就在这时,他瞥见冥夜的身体猛地绷紧!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光芒!那抹白色的倩影在冥夜的脑海浮现:“必须…正午前…赶回去!”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惨烈的血气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甚至冲淡了周遭的灰霾!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整个人燃烧,悍然扑向了那头拦路的岩甲地龙!
没有试探,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冥夜的身影在庞大的地龙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他却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拳头、手肘、膝盖…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凶戾的武器,疯狂地轰击在岩甲地龙覆盖着厚鳞的躯体上!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鳞片碎裂飞溅!地龙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利爪和巨尾疯狂反击,每一次都带起大蓬的血花!
陈清明看得目眦欲裂,他拼命催动符箓和术法,干扰地龙,为冥夜创造那渺茫的机会。时间在惨烈的厮杀中仿佛凝固。
终于!
在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地龙致命的噬咬后,冥夜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空隙!他眼中厉芒爆闪,凝聚了全身最后力量的一拳,如同破城巨锤,裹挟着刺耳的音爆,狠狠贯入了岩甲地龙相对脆弱的咽喉下方!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声响起!冥夜整条手臂几乎完全没入!岩甲地龙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发出漏风般的凄厉嘶鸣,轰然倒地!腥臭滚烫的兽血如同喷泉,瞬间将冥夜染成了一个血人!
“走!” 冥夜猛地抽回手臂,看也不看那垂死挣扎的巨兽,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踉跄着,却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隘口上方。
陈清明紧随其后,两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裂谷上层。当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在身上,身后是那道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巨大裂谷深渊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陈清明。
他大口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刚想回头对冥夜说点什么——哪怕是抱怨一句“下次能不能别这么拼命”——却只看到一道血色的残影,正以燃烧生命般的速度,朝着遥远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陈清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对着那迅速消失在烟尘中的背影,在风中彻底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