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直静立护法的绝情道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她甚至没有抬头看那恐怖的劫云,只是随手一挥袍袖。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剑影,逆空而上,精准地击在那刚刚成型的劫云中心。
“噗!”
一声轻响,那蕴含着恐怖天威的劫云,竟在这看似随意的一剑之下,瞬间溃散,消弭于无形。天空再次恢复清明,只剩下舍利子散发出的柔和金光。
“嘶……”镰倒吸一口凉气,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绝情道人那云淡风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惊呼:“前辈……前辈这是有多强啊!这大腿……太香了!本镰抱定了!”
随着绝情道人轻易驱散天劫,普宏大师的施法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双手结印越来越快,最后一个复杂无比、蕴含着“涅盘”、“重生”真意的金色符文,被他以莫大法力打出,印入了望舒的眉心。
“融!”
普宏大师一声低喝,那悬浮的舍利子顿时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流光,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融入了望舒的心口处。磅礴的生机之力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天空的异象彻底平息,舍利子的神威内敛。望舒的身体缓缓落回冰棺之中,只是那冰棺不再寒气逼人。
施法结束,普宏大师身形微微晃动,脸色苍白,显然消耗极大。他看向棺中的望舒,眉头微蹙。
只见望舒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已变得红润富有光泽,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生命气息平稳而旺盛。然而,她长长的睫毛依旧紧闭,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洛冰凝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普宏大师,望舒她……”
普宏大师调息片刻,缓缓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沉眠太久,魂魄虽已稳固,生机也已复苏,但意识的回归需要时间。老衲已尽力,以大神通配合舍利佛威,为她重铸了生命之基。至于她何时能醒来……或许明日,或许还需数年,甚至更久,就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和造化了。”
言罢,他似乎不愿再多言,对绝情道人微微颔首。
绝情道人心领神会,大手一挥,一股无可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洛冰凝、江照夜、镰以及昏迷的望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时空变幻,下一刻,已然身处一艘巨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仙舟甲板之上。这正是古神书院的飞行至宝,早已等候在此的其他书院弟子纷纷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绝情道人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波纹,传向天音寺后山:“老和尚,这次,算我们古神书院欠你们天音寺一个大人情。”
仙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旋即化作一道流光,撕裂云层,朝着遥远的州界之外疾驰而去。
菩提树下,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天音寺的大长老混元和尚出现在普宏身侧,看着仙舟消失的方向,疑惑道:“师兄,您毕生心愿,不就是将砚舟这孩子收为亲传,继承您的衣钵吗?如今他被法相师兄带走……您就……”
普宏大师望着李砚舟消失的方向,脸上无喜无悲,只有看透世情的淡然:“缘起缘灭,聚散离合,自有定数。强求反落了下乘。砚舟与法相师兄缘分更深,此去禅宗,或许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混元,“师弟,我有所感应,闭关之机已至。若无宗门存亡大事,勿要扰我。这百年,我要尝试触摸那最后的门槛。”
混元道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师兄,您是说……真仙之境?”他深知普宏修为早已臻至至尊境,若再进一步,便是那传说中的真仙,届时,天音寺的地位将更加稳固。“恭喜师兄!预祝师兄功成!”
仙舟穿梭于云海星河,日升月落,三日时光匆匆而过。
回到古神书院后,望舒被安置在环境清幽的“望舒阁”中。洛冰凝、千江月、镰三人轮流照顾,每日以自身温和的灵力为她梳理经脉,喂食书院宝库中取出的温养魂识的灵液,对她说话,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期盼着能唤醒她沉睡的意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间,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这一日,寒冬已深,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将整个古神书院装点得银装素裹,琼枝玉叶,宛如仙境。望舒阁楼外的庭院里,积雪已没过脚踝。
阁楼内,温暖如春。镰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冰棺中容颜依旧、仿佛岁月不曾留下任何痕迹的望舒。十年过去,镰的性子依旧活泼跳脱,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
“喂,望舒,你都睡了十年啦,怎么比本小姐还能睡?”镰伸出小手,隔着空气虚划着望舒的轮廓,小声嘀咕着,“不过……你睡着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差点就要赶上本小姐了!哼哼,幸好本小姐才是上界第一萌!”
她正自言自语间,异变突生!
一直毫无动静的望舒,体内猛然爆发出璀璨的佛光!那光芒温和而浩大,充满了生机与祥瑞之气,与她体内原本沉寂的生命本源之力相互呼应,一股强大的生命波动躁动起来。
“呀!”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醒了!要醒了!冰凝姐!月姐姐!照夜大哥!快来人啊!望舒有动静了!”
她一边大声传信,一边紧张地盯着望舒,小手激动地绞在一起。
不过片刻,数道破空之声传来。洛冰凝、江照夜、千江月,赶了过来,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佛光缭绕的望舒身上,脸上充满了激动与期盼。
“十年了……终于……”洛冰凝喃喃自语,美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江照夜紧握着拳头,千江月亦是屏住了呼吸。
在佛光的滋养下,望舒红润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带着迷茫与沙哑的声音,如同梦呓般从她口中溢出:
“砚舟……队长……月姐……我……好想你们……”
这声音虽小,却在众人心中炸响!
“望舒!”洛冰凝冲到床边,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你没出现幻觉!我是冰凝!我是洛冰凝啊!你醒醒,看看我们!”
床上的望舒,仿佛听到了这跨越了百年的呼唤。她那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珠开始剧烈地转动,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她的内心在呐喊:“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魂飞魄散……怎么还会听到他们的声音……是梦吗?如果是梦,请不要让我醒来……”
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期盼,她用力地、艰难地,终于……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光线 刺得她有些不适应,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洛冰凝那熟悉而绝美的容颜,只是比起记忆中,满头白发,多了几分成熟与风霜,但眼中的关切与喜悦却一如往昔。旁边,是江照夜沉稳的身影,千江月温柔的目光,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爱少女。
这不是梦!
真实的触感,熟悉的气息,关切的目光……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真的回来了!从那片冰冷、黑暗、孤寂的沉眠长河中,挣脱了出来!
巨大的冲击让她心神巨震,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秀眉。
“别激动!你先别动!”洛冰凝连忙阻止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精纯无比的冰之本源力量,缓缓渡入望舒体内,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魂灵。同时,她迅速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温养神魂的天材地宝,小心翼翼地喂入望舒口中。
一股温和而强大的药力化开,流遍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魂识。那剧烈的疼痛感逐渐消退,望舒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仿佛要将他们刻进灵魂深处。百年的孤寂,在此刻被巨大的温暖所取代。但是……少了一个人!那个总是默默站在她身后,有些木讷,却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呆子!
她不顾身体的虚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焦急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急切:“洛姐……砚舟呢?李砚舟那个呆子……他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他在哪里?”
房间里热烈的气氛,因这个问题而瞬间凝滞了一瞬。
洛冰凝轻轻按住她,柔声道:“你别急,先稳住心神,我们慢慢告诉你。砚舟他……没事,至少性命无忧,只是……短时间内,我们可能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