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那充满极致恐惧的破碎音节,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林烨和“灰隼”从发现日记和“镇灵印”的震撼中惊醒!
黑色的潮水?无声的吞噬?
两人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地扑到洞口岩石后,警惕地望向峡谷上游“残影”所视的方向!夕阳的余晖给茂密的森林镀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林间寂静无声,连一贯的鸟鸣虫嘶都消失了,只剩下溪流潺潺的水声,反而更衬出这死寂的诡异。
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敌人,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森林深处弥漫开来,冰冷而粘稠。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极其淡薄的、类似金属和腐烂植物混合的怪异气味。
“是第七区的人?”“灰隼”压低声音,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不对……这种气息……更冷,更……非人!”他作为资深战士的直觉告诉他,来的绝不是普通的追兵。
林烨的感知比“灰隼”更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压迫感的源头并非单一的生命体,而是……一片!如同无数细微的、冰冷的意识汇聚成的整体,正以一种地毯式搜索的方式,无声无息地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蔓延!它们的行动方式,与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都截然不同!
“不是普通人……”林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某种集群意识……或者高度协同的杀戮机器!”
就在这时,一直惊恐颤抖的“残影”,突然猛地抬起头,那双翠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左前方大约百米外的一处灌木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恐惧扼住的声音:“……那里!影子……在动!”
几乎在“残影”出声的同时,林烨和“灰隼”也看到了!那处看似毫无异常的灌木丛阴影下,地面的苔藓和落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东西,正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滑行过来!速度不快,但精准地指向他们的藏身洞窟!
是光学迷彩?还是拟态能力?!
“被发现了!”“灰隼”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抓起身边一块石头,用尽全力砸向那处波动的阴影!
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去!就在即将击中目标的瞬间,那团阴影猛地一晃,石头仿佛穿透了一层扭曲的空气,砸在后面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阴影所在的位置,依旧空无一物,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骤然浓烈!
“打不中?!物理攻击无效?”“灰隼”瞳孔收缩。
“不是无效,是它的反应和规避能力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林烨心脏狂跳,他意识到面对的可能是第七区最顶尖的、他从未遭遇过的特种作战单位!“不能硬拼!进洞!守住洞口!”
两人迅速退守到“守山居”狭窄的洞口内部。林烨将仍在瑟瑟发抖、口中不断念叨“黑色的……潮水……”的“残影”推到最里面的石床后,自己则和“灰隼”一左一右,依托洞口两侧的石壁作为掩体。
“灰隼”将匕首咬在口中,迅速检查了一下那把从第七区守卫那里缴获、但子弹所剩无几的手枪。林烨则全力运转体内暖流,双掌微抬,淡白色的光晕在掌心凝聚,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洞外,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近,怪异的气味也更加清晰。透过藤蔓的缝隙,他们可以看到,洞口前方的空地上,几处不同位置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扭曲、波动,仿佛有数个透明的幽灵正在缓缓合围!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只有死亡般冰冷的沉默。
突然!
“咻咻咻——!”
数道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破空声的寒光,从不同角度射入洞内!是微声狙击弩箭?还是能量射线?
“小心!”“灰隼”猛地一矮身,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头皮钉入身后的石壁,箭尾剧烈颤抖!另一支射向林烨的,则被他掌心的暖流光晕偏转方向,打在洞壁上溅起一溜火星!
攻击开始了!而且是来自多个隐形单位的精准点杀!
“不能坐以待毙!”林烨眼神一冷,看准一支弩箭射来的方向,掌心凝聚的暖流猛地化作一道炽热的光束,如同闪电般射向洞外那片波动的空气!
“噗!”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灼皮革的声音响起!那片扭曲的空气猛地一阵紊乱,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穿着与环境色完全一致紧身作战服的人形轮廓踉跄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融入环境,但原地留下了一小滩暗红色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血迹!
有效!暖流能量攻击可以伤到它们!
“能量攻击有效!”“灰隼”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再节省子弹,对着记忆中另一个波动点连开两枪!子弹打在空处,但第二枪似乎擦到了什么,同样引来了那片空气的轻微扭曲。
然而,他们的反击似乎激怒了这些无声的猎杀者。洞外的阴影波动骤然加剧,更多的寒光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入洞内!同时,他们听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昆虫振翅般的嗡鸣声,几个拳头大小、闪烁着红光的金属球体被抛了进来!
“是震撼弹和毒气弹!”“灰隼”脸色大变!
眼看洞内狭小空间无处可躲,一旦爆炸,他们必将失去战斗力任人宰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蜷缩在石床后、被恐惧淹没的“残影”,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仿佛来自远古森林深处的尖啸!
随着他的尖啸,洞外方圆数十米内的植物——树木、灌木、青苔、甚至地上的杂草——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藤蔓如同巨蟒般疯狂生长抽打,树枝如同利剑般刺向那些隐形的波动点,地面的苔藓也变得滑腻无比!
那些高度依赖环境伪装的猎杀者,瞬间被打乱了阵脚!它们的隐形在狂舞的植物面前失去了意义,好几个身影被藤蔓缠住或被树枝刺中,被迫显露出穿着奇特光学迷彩作战服的真身!他们的动作迅捷如豹,力量惊人,迅速挥动臂刃切割植物,但植物的攻击无穷无尽!
趁此机会,林烨和“灰隼”全力出手!暖流光束和精准的点射,瞬间击倒了两个被迫显形的敌人!
然而,“残影”这搏命一击的代价是巨大的。他喷出一口绿色的、如同植物汁液般的血液,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上的木质化迹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整个人仿佛要彻底化作一尊人形树木!他眼中的绿光急速黯淡,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洞外的植物狂潮在持续了十几秒后,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几具穿着高科技迷彩服的尸体。
但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并未消失,只是暂时退却了。森林深处,更多细微的波动正在重新汇聚。第七区的无声猎杀,远未结束。
“它们……在调整战术……”“灰隼”喘着粗气,看着洞外重新归于死寂、却更加危险的森林,声音沙哑。
林烨扶住几乎失去意识的“残影”,感受着他体内那股与自然同化、却即将湮灭的生机,心中充满了冰冷的决绝。
守山人的传承,第七区的猎杀,“残影”的牺牲……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必须活下去,必须抵达那个“观星台”!这不仅是逃亡,更是一场与命运和巨大阴谋的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