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船的探照灯刺破海雾时,林烨看清了船头的身影。陈美惠裹着褪色的头巾,握缆绳的手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她跳上岸的动作利落得不像年近六旬的老人,靴跟敲击礁石的声音让林烨想起父亲军营里的起床号。
\"妈。\"这个字卡在喉咙里三十年,吐出来时带着铁锈味。
陈美惠的巴掌比声音先到。林烨脸颊火辣辣地疼,听见她用日语低吼:\"蠢货!谁让你查田中的?\"
老赵举起的猎枪被林烨按下。陈美惠扯开头巾,右脸烧伤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山本家养的死士盯你们半年了,要不是我炸了那艘潜艇——\"
她突然咳嗽,呕出带血丝的唾沫。林烨扶住她时摸到后腰硬物,掀开外套是绑着的炸药管。
\"追兵十分钟内到。\"陈美惠塞给林烨微型胶卷,\"这是纳粹在亚洲的潜伏名单,你交给秦卫国。\"
胶卷盒上刻着\"夜莺-7\",编号与父亲怀表暗格里的密码对应。林烨攥紧胶卷:\"你真是代号夜莺?\"
回答他的是海岸公路传来的汽车引擎声。陈美惠推开他,点燃引信纵身跳海。爆炸的火光中,林烨看见远处狙击镜的反光。
\"撤!\"老赵拽着他扑进防波堤阴影。子弹追着脚印打进沙地,枪声被浪涛吞没。
回到板房时天已微亮。显影后的胶卷让所有人窒息——名单包括27名政商界要人,副行长父亲的名字排在末位,而首行赫然是某现任部长的化名。
\"动不了。\"秦参谋长视频会议时揉着太阳穴,\"需要国际刑警配合。\"
僵局在三天后打破。华烨厂重建工地上,工人挖出日军遗留的毒气罐。媒体报道引发恐慌时,林烨接到匿名电话:\"用名单换解毒剂配方。\"
交易地点定在罗湖桥头。林烨独自赴约时,桥下闪过陈美惠的身影。她扮成清洁工,扫帚柄里藏着匕首。
\"配方是假的。\"她擦身而过时低语,\"他们要灭口。\"
话音未落,桥面突然塌陷。林烨坠落的瞬间抓住钢缆,看见陈美惠与黑衣人缠斗。她的匕首划开对方喉咙时,自己后背也中了弩箭。
\"走...\"她咳血推林烨入水,\"去大鹏湾找'信天翁'...\"
林烨在激流中抓住漂流木,混进运沙船才脱身。老赵在约定码头接应时,带来更糟的消息:副行长在拘留所自杀,遗书指控林烨敲诈。
\"连环套。\"小赵检测着遗书纸张,\"墨水是德国产,去年才上市。\"
线索指向大鹏湾废弃灯塔。林烨深夜潜入时,在螺旋阶梯发现陈美惠留下的血指印。塔顶密室堆满发报机,最新一台机器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发送的密电:\"信天翁叛变,巢穴在...\"
文字戛然而止。林烨翻找磁带时,灯塔突然断电。夜视镜里,他看见窗外狙击手轮廓——正是婚礼现场见过的副行长保镖!
枪响瞬间,有人扑倒林烨。黑暗中搏斗声、骨裂声、落水声接连传来。等备用电源启动,密室只剩墙上的血字:\"信天翁即秦。\"
林烨踉跄跑下灯塔时,海面浮尸让他僵住——秦参谋长的秘书仰面漂着,胸口插着德国造匕首。
\"栽赃。\"老陈带队赶到时脸色死灰,\"老秦被隔离审查了。\"
风暴在二十四小时内升级。纪委进驻华烨厂,冻结所有账户。境外媒体开始炒作\"中共高官间谍案\",配图是林烨与秦参谋长的合影。
绝境中,林烨想起父亲笔记的密语:\"夜莺啼血处,金石为开。\"他连夜返回灯塔,用匕首刮开染血墙皮,露出微雕的经纬度坐标。
潜水队在该位置海底找到铅封箱。开箱那刻,林烨终于明白母亲守护的是什么——纳粹亚洲潜伏网络的完整档案,以及山本家族与某大国核交易的证据。
\"足够掀翻半个亚太政局。\"赶来的国安部特派员声音发颤,\"但公布时机...\"
\"没有时机了。\"林烨打开车载电视。国际新闻正在直播:某国政要在演讲中突然倒地,袖口露出的刺青与名单首脑特征一致。
连锁反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