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锈林边缘的废弃哨站在暮色中像块被啃过的骨头,倾斜的了望塔上,铁制的风向标早已锈成团废铁,在0.41Sv\/h的辐射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林野蹲在哨站的壁炉前,用青铜刀刮着炉膛里的焦炭,火星在他掌心跳出细碎的弧光,映亮了地面摊开的三张地图——734基地的结构图、净化者的巡逻路线图、以及陈静提供的“冰蝶计划”备用基地坐标。他的星核石植入处传来阵阵刺痛,这种痛感与壁炉里未燃尽的星核石粉末产生共鸣,像在提醒他时间紧迫。
“陈静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但还没完全苏醒。”苏锐靠在哨站的铁皮门上,步枪的枪管搭在门框上,护目镜反射着外面渐浓的夜色。他刚检查完哨站周围的防御,战术刀在每个可能的入口都留下了星核石粉末标记,“她的休眠舱数据库需要专用设备才能读取,我们现在的破烂玩意儿连开机都做不到。”
阿正坐在唯一完好的木桌旁,辐射绘图本摊开在面前,少年的手指在“净化者动向预测”页面上快速移动。苏晴用红笔标注的预警线正在闪烁红光,显示净化者的搜索范围已经缩小到五公里半径:“林哥,苏晴姐姐的感知预测说,再过三小时,净化者的‘铁尸王’小队就会抵达这片区域。他们的纤维探测器能追踪到星核石的能量波动,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林野的青铜刀在三张地图的交汇点重重一点——那里是片被标记为“辐射乱流区”的峡谷,地图上用锯齿线标注着强烈的电磁干扰。“我们得分开走。”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哨站里显得格外清晰,星核石的蓝光透过掌心,在地图上投射出三道交错的光轨,“净化者的目标是陈静和她带来的数据库,我们必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苏锐的战术刀突然插进木桌,距离阿正的绘图本只有寸许。“分开走?”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护目镜后的眼睛里跳动着怒火,“你忘了三年前在红锈林的教训?那时候我们就是因为分兵,才让瑶瑶……”他的声音哽咽了,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咽回喉咙,只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拳头,诉说着未竟的痛苦。
阿正吓得缩了缩手,绘图本上的预警线因为他的颤抖而变得扭曲。但少年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指尖点向地图上的辐射乱流区:“苏锐哥,绘图本说那里的电磁干扰能屏蔽星核石信号,净化者的探测器在里面会失效。林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人,三个方向。”林野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捡起块星核石碎片,放在734基地的结构图上,“苏锐,你带陈静走备用路线,去‘冰蝶计划’的备用基地。你的战斗力最强,只有你能确保她的安全,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苏锐的步枪从门框上滑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盯着林野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找出一丝动摇:“那你呢?带着这小鬼去送死?”他的战术刀指向辐射乱流区,“那里不仅有电磁干扰,还有‘磁暴蠕虫’,是旧文明基因实验的失败品,专门吞噬金属和能量源,你的星核石对它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诱饵。”
林野的青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决然:“我和阿正去辐射乱流区,毁掉净化者的追踪信标。陈静说,734基地在那里设置了个‘紧急信号塔’,只要能让它过载,就能在半径十公里内产生强电磁脉冲,暂时瘫痪所有纤维设备。”他将另一块星核石碎片推到阿正面前,“绘图本的定位功能能在乱流区生效,阿正是最佳的向导。”
阿正的手指在绘图本的“磁暴蠕虫习性”页面上划过,那里的标注显示这种生物怕强光和星核石粉末。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金属小盒子,里面是苏晴准备的荧光棒和浓缩星核石粉末:“我们有这个!苏晴姐姐早就预料到可能会遇到磁暴蠕虫,这些东西能应付!”
苏锐的目光在林野和阿正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壁炉里跳动的火星上。那里的星核石粉末正在燃烧,发出蓝绿色的火焰,像三年前红锈林里那场没能救下瑶瑶的大火。“我不同意。”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块石头,“要去辐射区,我去。你带陈静走,你比我懂那些数据库里的鬼东西。”
“我必须去。”林野的星核石贴在胸口,那里藏着陈静给的加密芯片,“信号塔的过载程序需要星核石的特定频率,只有我的植入体才能精准控制。而且……”他看向木桌上的地图,“备用基地的路线需要破解七道纤维密码锁,只有陈静的基因信息能打开,你一个人带她去太冒险。”
阿正突然翻开绘图本的最后一页,苏晴留下的字迹在暮色中微微发亮:“三人分工,各司其职,方为破局之道。林野主智,苏锐主勇,阿正主辅,缺一不可。”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却异常坚定,“苏锐哥,这是苏晴姐姐的安排,她肯定不会错的。”
苏锐的拳头缓缓松开,战术刀从木桌上拔出来,带出一串木屑。他走到陈静昏睡的行军床前,看着女人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林野右臂的星核石植入处,突然低笑一声:“你们俩最好活着回来。”他的步枪扔给林野,枪托上还留着他的指痕,“这玩意儿的保险栓有点松,用的时候小心。”
林野接住步枪,枪身的温度还带着苏锐的体温。他将加密芯片交给苏锐:“陈静醒来后,让她用这个启动备用基地的解读设备。里面的信息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或许……能找到彻底摧毁母巢的方法。”
阿正迅速将三张地图整理好,734基地的结构图留给苏锐,净化者巡逻图和备用基地坐标则分别收进自己和林野的背包。他的辐射仪指针稍微回落,显示暂时没有净化者靠近,但预警灯依然亮着红光,像只警惕的眼睛。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熄灭,蓝绿色的火星在灰烬中明明灭灭。三人开始各自准备,苏锐检查了陈静的休眠舱能源,又将所有星核石粉末分装成小袋,塞进便于取用的口袋。林野则在哨站的墙壁上绘制简易的防御工事图,用青铜刀刻下磁暴蠕虫的弱点标记。阿正将荧光棒和绘图本仔细收好,又给苏晴的抑制剂注射器换了新的包装。
“出发前,我们需要个信号。”林野的青铜刀在地面划出个北斗七星的图案,“如果三天后没能在备用基地汇合,就到这个坐标集合。”他指着图案中心的天枢星位置,“那里有座旧文明的天文台,辐射屏蔽效果最好。”
苏锐的战术刀在天枢星的位置重重一点,留下个深深的刻痕:“三天。”他背起陈静,休眠舱的 antigravity(反重力)装置发出轻微的嗡鸣,“超过三天,我就当你们喂了磁暴蠕虫,会带着陈静继续完成重启计划。”
林野没有接话,只是拍了拍阿正的肩膀。少年的后颈纤维痕迹在准备过程中似乎又淡了些,在暮色中几乎要看不清。“走吧。”他的青铜刀挑开哨站的后门,外面的辐射风带着红锈林特有的腥甜,“我们得在净化者的铁尸王赶到前,进入辐射乱流区。”
阿正最后看了眼苏锐和陈静的背影,突然想起绘图本里苏晴写的一句话:“真正的伙伴,不是永远走在一起,而是知道彼此在为同一个目标前行。”他握紧林野的手,少年的掌心虽然稚嫩,却异常坚定。
三人在哨站门口分道扬镳。苏锐带着陈静钻进红锈林的深处,休眠舱的反重力装置在地面留下淡淡的光轨,很快被辐射尘覆盖。林野和阿正则朝着辐射乱流区的方向前进,青铜刀和绘图本在暮色中偶尔闪过微光,像两颗结伴的星辰。
哨站的铁皮门在风中东倒西歪,壁炉里最后一点火星终于熄灭。地面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天枢星的刻痕格外清晰,像个沉默的约定。
林野的星核石在辐射乱流区的边缘开始产生共鸣,这种共鸣比之前更强烈,却带着种奇异的规律,像在与某种能量源对话。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从现在才开始,而他们的分工,是这场考验中最关键的一步。
阿正突然指着前方的峡谷,那里的夜空中闪烁着奇异的蓝绿色光点,像无数只萤火虫在飞舞:“是磁暴蠕虫的生物光!绘图本说它们在夜间活动频繁,我们得小心!”
林野的青铜刀在掌心转出个利落的弧光,星核石的蓝光与远处的生物光遥相呼应:“正好,省得我们找信号塔了。”他的声音在峡谷的风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记住苏晴的标注,强光加粉末,我们能应付。”
少年重重地点头,紧紧跟上林野的脚步。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辐射乱流区的入口,身后的红锈林在月光下像片沉睡的巨兽,而远方的备用基地方向,苏锐正背着陈静,在纤维与辐射的夹缝中,踏出坚定的步伐。
三人分工已然达成,像三颗围绕着同一目标运转的星,暂时分离,却终将在某个节点交汇。这场决定沪城废墟命运的博弈,在暮色与辐射尘中,悄然进入了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