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石屋的破窗,洒在地面的干草上,映出斑驳的金影。山谷里的煞气早已被雷力净化大半,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混着墙角草药的清香,倒有了几分战后的安宁。吴尘坐在石床边的木凳上,握着赵蛮的手腕,指尖还残留着刚输送完温和雷息的暖意——为了让赵蛮睡得安稳,他几乎守了一下午,眼底泛着淡淡的红血丝,衣袍上的污渍都没来得及清理。
石床上的赵蛮突然动了动手指,指尖轻轻蹭过吴尘的手背。吴尘心中一喜,立刻俯身看去——少年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眼神还有些迷茫,像蒙着一层薄雾,过了片刻才聚焦,落在吴尘脸上时,虚弱地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大哥……你一直守着我吗?”
“刚醒就别说话,先歇会儿。”吴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好,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发烫。他的手掌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落在赵蛮的额头上,却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碰疼了少年。
赵蛮却摇了摇头,努力想坐起来。吴尘连忙扶着他的后背,垫上一块叠好的兽皮,让他靠得舒服些。少年喘了口气,目光扫过石屋的角落,又看向吴尘手中的时空雷神枪——枪身的雷纹已经黯淡,却还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显然刚经历过恶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大哥……我们赢了吗?少主他……”
“赢了。”吴尘打断他的话,语气肯定,“少主已经被杀了,他的分身和阵盘也都毁了,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也没人再敢用阴煞害人了。”他刻意说得轻松,不想让赵蛮再担心,却没说自己耗尽雷力、险些被万煞之核击中的事,也没提那枚神秘的黑盒和赵蛮体内的金色气息。
赵蛮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看向自己的双手——手背上还有淡淡的煞气残留的青痕,那是之前被煞卫的短刀划伤时留下的。他想起自己舍身撞向分身时的场景,想起后心被黑剑刺穿的剧痛,还有昏迷前看到吴尘被黑气缠住的画面,鼻尖突然一酸,眼中泛起了泪光:“大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分身的黑剑下了。还有之前,我被煞气困住的时候,也是你拼了命救我……”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开始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兽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从小就跟着吴尘,在流民堆里长大,早就把吴尘当成了亲哥哥。这次若不是自己冲动冲进来,吴尘也不会陷入两难境地,更不会为了保护他,耗尽所有力量。
吴尘看着他哭,心里也不好受。他伸手擦掉赵蛮脸上的眼泪,动作轻柔:“傻小子,哭什么?我们是兄弟啊。你之前不也拼了命帮我撞开分身吗?要谢的话,我们还得互相谢到明天呢。”
他想起赵蛮浑身是血、从碎石堆里冲出来的样子,想起少年明明肩膀骨裂,却还死死顶着分身的场景,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身边这个一直跟着他、喊他“大哥”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孩子了,也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别人。
“可是……”赵蛮还想再说,石屋的木门却被轻轻推开,老周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碗里冒着热气,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赵小哥醒啦?太好了!”老周脸上满是笑容,快步走到床边,将陶碗递给吴尘,“这是我用糙米煮的粥,还加了点黑石部落送的疗伤草药,温温的,正好给赵小哥补补身子。”
吴尘接过陶碗,吹了吹热气,用勺子舀起一点,递到赵蛮嘴边:“来,先喝点粥,垫垫肚子。”赵蛮乖乖张嘴,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暖意顺着食道蔓延到胃里,让他舒服地喟叹一声。
老周在一旁看着,笑着说:“赵小哥你是不知道,吴小哥为了守你,一下午都没吃东西,就怕你醒了没人照顾。还有黑石他们,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连镇魔军的人想进来查看,都被他们拦在山谷口了。”
“镇魔军还在?”赵蛮抬头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他之前昏迷前,隐约听到过镇魔军的呼喊声,知道那些人穿着银甲,手里的长枪很锋利。
吴尘喂粥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他们在山谷入口设了哨卡,说是要搜查阴煞邪物,暂时没进来。不过你别担心,黑石和老周叔已经想好了后路,等你再恢复些,我们就从后山的小路走,那条路只有流民和蛮族的人知道,镇魔军找不到。”
赵蛮“嗯”了一声,又喝了几口粥,脸色比之前更红润了些。他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吴尘的袖子:“大哥,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肚子里暖暖的,好像有东西在转,就像……就像你之前给我输雷息的时候那种感觉,但又不太一样,更温和些。”
吴尘的心头一凛——赵蛮说的,应该就是他丹田深处那股神秘的金色气息!之前他疗伤时就发现这股气息很奇特,能和混沌雷息相融,还能辅助修复经脉,只是没敢跟赵蛮说,怕他担心。现在赵蛮自己感觉到了,显然这股气息已经开始和他的身体融合。
“可能是之前的疗伤丹起效了,也可能是你体内的灵力在恢复。”吴尘没有说实话,只是笑着安抚,“等你好利索了,我们再看看,只要不影响身体就好。”
赵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相信吴尘,知道大哥不会骗他。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被再次推开,黑石急匆匆地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吴小哥,赵小哥。镇魔军那边有动静了,他们刚才又派人来喊话,说再过一个时辰,如果我们还不出去接受检查,他们就要强行进山谷搜查了。而且我刚才看到,他们还调来了几架弩车,显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吴尘的眉头瞬间皱紧——他知道镇魔军行事狠厉,一旦强行搜查,肯定会发现赵蛮体内的金色气息,到时候解释不清,说不定会被当成邪修抓起来。更重要的是,他储物袋里还有那个神秘的黑盒,盒子上的符文和阴煞有关,若是被镇魔军发现,只会更麻烦。
“后山的小路能走吗?”吴尘问黑石。
“小路能走,但赵小哥现在的身体……”黑石看向石床上的赵蛮,有些犹豫,“那条路不好走,有很多碎石和陡坡,赵小哥刚醒,恐怕撑不住。”
吴尘看向赵蛮,眼神里带着询问。赵蛮立刻坐直了些,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坚定地说:“大哥,我能行!我们现在就走,不能等镇魔军进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拖累吴尘,更不能让镇魔军抓住他们。
吴尘点了点头,刚想扶赵蛮下床,却突然想起储物袋里的黑盒。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储物袋,指尖碰到黑盒的瞬间,赵蛮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肚子:“大哥,刚才那股暖暖的东西又动了,好像……好像在跟着你的手转!”
吴尘心中一动,立刻拿出黑盒——巴掌大的黑盒表面刻着诡异的符文,此刻竟隐隐泛着淡淡的金光,而赵蛮的肚子上,也浮现出一道微弱的金色纹路,和黑盒上的符文一模一样!两者相互呼应,金光越来越亮,石屋里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
“这是……”黑石和老周都看呆了,脸上满是惊讶。
吴尘握着黑盒,能清晰地感觉到,黑盒和赵蛮体内的金色气息之间,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仿佛两者本就属于一体。他刚想仔细看看,石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镇魔军将领的怒吼:“时间到了!所有人准备,强行进入山谷!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弩箭上弦的“咔嚓”声。吴尘立刻将黑盒收进储物袋,黑盒和赵蛮身上的金光瞬间消失。他扶着赵蛮,对黑石和老周说:“走!现在就走后山小路!”
黑石立刻点头,拿起放在门边的长刀,率先走出石屋,老周则扶着赵蛮的另一边,慢慢往石屋后面的小路走。吴尘断后,握着时空雷神枪,警惕地看着身后——虽然雷力还没恢复,但他必须保护好赵蛮,保护好身边这些帮助过他的人。
可就在他们即将走进后山小路的岔口时,赵蛮突然停下脚步,脸色有些苍白:“大哥……我感觉……那个黑盒在拉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吴尘心中一沉,回头看向储物袋的方向——黑盒果然又在微微发烫,而远处的山谷入口,镇魔军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不知道黑盒为什么会吸引赵蛮,也不知道这条后山小路的尽头,等待他们的是安全,还是更大的危机。
但他知道,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握紧赵蛮的手,轻声说:“别怕,大哥在。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说完,他扶着赵蛮,跟着黑石和老周,快步走进了后山的小路。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们的背影上,很快就被小路两旁的树林吞没。而身后的山谷里,镇魔军的呼喊声、脚步声,还在不断传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追着他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