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里头跑，我手心全是汗，方向盘都快握不住了。后视镜里能看见赵勇的脸，白得吓人，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李悦缩在后座角落，抱着那台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照得她脸色发青。
“x-09……”我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把文件吹得哗啦响。
赵勇突然坐直身子：“前面路口右拐。”
我没问为什么，直接打方向。轮胎一擦地，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冲进一条偏僻小路。路灯坏了一大半，只能看到路上坑坑洼洼的影子。
李悦忽然开口：“信号追踪有结果了。那个‘x-09’不是设备代号，是坐标——北纬32°45'，东经118°67'。”
“这是哪儿？”我问。
“老工业区。”赵勇咬牙说，“周雄最早起家的地方。”
我心里一沉。车子继续往前开，直到撞上一道铁门才停下来。门上挂着锈链子，旁边贴着“危险区域 禁止入内”的牌子。
我们下车了，空气里一股湿漉漉的铁锈味。赵勇扶着我肩膀慢慢挪，李悦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干扰器。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工厂里面黑得像墨水，只有破窗户漏进几缕月光，在地上洒出斑驳的影子。
“先去配电室。”我说，“上次留的地图显示那里有主控开关。”
赵勇点头，拔出手枪。我们贴着墙根往里走，脚踩在积水里，咕啾咕啾响。
快到楼梯口时，我听见头顶传来一点动静。几乎是本能反应，我一把拽住赵勇往后退。一颗子弹嗖地飞过刚才的位置，砰地钉进墙上。
“有人！”赵勇低吼。
枪声炸开，黑暗中火舌乱闪。我扑倒在角落，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赵勇靠在我边上，咬着牙还击。
“李悦！掩护你！”我喊。
她没回话，已经滚到另一边，掏出闪光弹准备扔。可就在她刚抬手的那一刻，又一轮扫射压了过来。她身体晃了一下，跌坐在地。
“李悦！”我急了。
“别管我！”她喘着气喊，“你们快走！”
我一把拉住赵勇，拖着他往楼上爬。身后不断有子弹打在墙壁和地板上，碎屑乱飞。赵勇疼得闷哼，但我不能停。
二楼比一楼更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把赵勇扶到墙角让他靠着休息，自己摸出备用弹夹，只剩三发子弹。
“他们早知道我们会来。”赵勇喘着气说，“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我盯着黑漆漆的前方，心跳如擂鼓。那些人动作干净利落，战术配合精准，完全不像普通帮派能有的水准。
“不止猛虎帮。”我低声说，“还有暗网联盟的人。”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几个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枪口泛着冷光。包围圈越收越紧，我能看清他们的脸——有人戴着耳麦，有人穿着战术背心，甚至还有两人举着红外瞄准器。
“完了。”赵勇苦笑。
我没说话，额头开始冒冷汗。头痛又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眼前画面开始扭曲，像是整个空间都在转。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念头闪过：回溯。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疼痛像刀一样割下来，但我咬着牙撑住，发动能力。
脑海里浮现出画面。这些人是怎么布置的？什么时候换弹？有没有死角？
一秒、两秒、三秒……我看到了。
“东南角！”我猛地睁开眼，拉着赵勇就往那边冲。
子弹追着我们的脚后跟扫过，但正如回溯看到的那样，那一片正好是敌人换弹的空档。我们一口气冲进塌陷的仓库，摔在一堆破纸箱中间。
“呼……呼……”赵勇喘得厉害，我靠在墙上，太阳穴突突跳。
李悦这时候也踉跄着跑了进来，脸上沾着灰。她把干扰器塞进背包，迅速打开笔记本。
“我找到了！”她激动地说，“那个x-09不是坐标，而是代号——‘幽灵科技’的一个秘密实验项目。”
“什么项目？”我问。
她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一个封闭房间，几个人正在调试一台机器。银白色的外壳，表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这不是普通的通讯设备。”她指着屏幕，“这是一台远程意识同步装置。”
我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深吸一口气，“他们能通过这台机器，读取别人的记忆和想法。”
我愣住了。难怪他们会知道我们的行动。不只是郑铭的问题，而是他们早就掌握了我们的思维走向。
赵勇忽然咳嗽起来，声音沙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敌人已经开始收紧包围圈，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看了眼李悦，她摇头：“干扰器电量耗尽了。”
赵勇只剩下两发子弹。
我们被困死了。
“陈昭……”李悦声音发颤，“你还好吗？”
我正死死抓着头，痛得快要晕过去。每一次使用能力，都会带来剧烈的副作用，而这次尤其严重。视线模糊，耳朵嗡嗡作响，连站都站不稳。
“坚持住。”赵勇拍了拍我肩膀，“总会有办法的。”
我咬牙忍着痛，努力让自己清醒。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仓库角落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强撑着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是一张照片，边角已经烂了，但还能看出上面有两个模糊的身影。背面写着一行字：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心猛地一震。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大喊：“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远处亮起几道强烈的白光，像是探照灯。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高处跃下，动作敏捷得惊人。那人穿着黑色战术服，戴着面罩，看不清脸。
他一落地就开始动手。手里的武器根本不像是常规装备，每次射击都能让敌人倒下一大片。敌人开始慌乱，原本严密的阵型被打散。
“谁？！”赵勇瞪大眼。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快速朝我们这边靠近。他动作干脆利落，一边清理障碍，一边为我们打开通道。
“走！”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往外冲。那人断后，边打边撤。
敌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一时间组织不起有效反击。我们一路跑到工厂门口，钻进车里。
“开车！”那人喊。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冲出去。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人在原地停留片刻，然后几个纵跃消失在黑暗中。
车内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赵勇才开口：“那是谁？”
没人回答。
李悦低头检查手机，忽然愣住：“刚才那段时间……所有信号都被屏蔽了。”
我握着方向盘，心里却明白一件事：那个人不是偶然出现的。
他等在那里，就是为了救我们。
但为什么？
车子驶出工业区，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