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透 灰蒙蒙的光贴着废铁皮棚顶爬过来 像是蒙了层薄霜 我坐在车里 手指掐着那支笔 指腹一下一下磨着笔身上刻的“隼”字 昨夜试剂瓶倒完最后一滴 玻璃底泛出乌光 现在它空了 静静躺在副驾座上 像被掏空心的壳
赵勇在三百米外断墙后趴着 耳机里传来他压低的声音 信号断了 悦姐那边也连不上监控
我没应声 推开一条车门缝 风呼地灌进来 带着铁锈和潮湿泥土味 昨天那只黑猫舔过试剂炸毛跑掉的地方 地面干净得没一点湿痕 敌人清过痕迹了
我慢慢把涂了试剂的小石块放到预设位置 慢得几乎看不出来 然后故意让衣角从掩体后露出来一点 反光面料在晨光下闪了一下
三分钟过去 风没动 鸟不叫 这片地方连虫鸣都没了
我收回手 靠在座椅上闭眼 不是休息 等那种感觉 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住的压迫感 它来了 比昨天更重 像块烧红的铁贴在胸口里 闷得我呼吸都得控制着
我知道伏击就在附近 但不知道在哪
耳机里赵勇又问 昭哥 你那边有动静没 没有 但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回他
话刚说完 第一声枪响打破寂静 不是试探射击 是扫射 子弹打在车顶和断墙上 溅起的碎屑扎进脸颊 疼得火辣辣的 我翻滚下车 扑向赵勇 半空中就听见他骂了句脏话 接着我把他撞倒在地 你他妈咋不躲 我趴在他身上 听着子弹擦过头顶 我听见你喊我才低头 你咋知道要倒 他吼回来 我没回答 脸贴在地上 耳朵紧贴泥土 脚步声不多 但分布均匀 至少四个高处点位 他们卡准我们换弹夹时间 第二波火力马上压过来
李悦声音断断续续从耳机传来 你们 快撤 对方用了非制式武器 不是警械 我想起来了 那手套 扑倒赵勇瞬间 我发动回溯能力 头痛得像被锤子敲太阳穴 但我看清了 一个狙击手戴警用战术手套 右手食指关节有磨损纹 像长期握枪留下的 这不是普通混混能有的装备
赵勇 你往左滚 别停 冲进那堆集装箱 我说 那你呢 我吸引火力 他愣了一秒 咬牙点头 我数到三 猛地起身朝反方向跑 子弹立刻追过来 打在脚边水泥地上 炸出小坑 我冲进废弃轮胎堆 靠着掩体喘气 额头全是汗 太阳穴突突跳
这时候能力副作用加倍 眼前发黑 耳朵嗡嗡响 但我不能停 得再看一眼 哪怕只看清一个人脸 我咬破舌尖 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回溯刚刚那一秒画面 蓝光闪过脑海 场景重现 狙击手蹲在屋顶边缘 左手扶墙 右手举枪 手套内侧磨损纹很清楚 不是新伤 是长期用形成的细密划痕 头痛一下加剧 我跪倒在地 手指抠进泥土 指甲缝全是灰
昭哥 你在哪 赵勇声音很着急 东侧轮胎堆 有人戴警用手套 我哑着嗓子说 耳机那边沉默一会儿 你是说 里面真有穿警服的 我没力气答 只觉得胸口压迫感越来越强 四面八方都有 这不是简单伏击 是围猎
我摸口袋里的笔 不在夹克里 掉地上了 我伸手去够 指尖刚碰到笔身 头顶传来金属结构松动的吱呀声 我抬头 一根锈蚀钢梁正缓缓倾斜 下面就是我趴的地方 我滚开 钢梁砸下 扬起大片尘土 赵勇冲过来拽我胳膊 别愣着 再不走真死这儿了
我们贴着墙根往出口跑 子弹还追着 我边跑边摸口袋 想找能标记的东西 可试剂瓶早空了 敌人不会放过机会 会顺着气味或残留物找到我们撤退路线
跑到第三个拐角 赵勇突然停下 指着地上 你看这个 是一小撮纤维 粘在破布上 颜色浅得快和灰尘一样 但我知道 这是昨天烟盒里李悦特制的荧光纤维 有人碰过烟盒 还跟着我们来了 他们早就在等我们走这条路 我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你是来确认里面真有穿警服的 赵勇看着我 眼神变了 我没否认 我们继续跑 身后枪声节奏变了 不那么密 像猎人看着陷阱里猎物挣扎 不急着收网 我摸到掉地上的笔 紧紧攥在手里 笔尖朝外 这笔此刻虽轻 却像有千斤重 感觉周围全是危险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