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蓝光“唰”地闪过,我眼前就只剩昏暗的走廊。那个穿战术服、伸手摸仪器的“我”,没影了。我记得可清楚,他右手无名指戴了个银色指环,我从来不戴戒指。
“门开了,走不?”赵勇的声音贴着墙传过来,小得快被通风管道的风声盖住。
我没吱声,抬手抹了把脸。血从耳朵里流出来,在下巴那儿凝成一串暗红色的点儿。我咬咬牙,把终端塞进胸前口袋,往前迈一步。
“走。”我说。
主控室的钢栅卡在离地面四十公分的地方,我们一个接一个爬过去。赵勇在前面,枪口压得低低的,贴着地面往前挪。我最后一个进去,刚站起来,就瞧见前方通道尽头有扇窄门,门框两边嵌着静脉识别面板,发着微弱的绿光。
“生物识别。”我小声说,“活体验证。”
赵勇蹲下,检查门缝。没触发警报,可门后面传来有规律的脚步声,一分半钟响一次。
我打开终端,调出刚才回溯的画面。那个操作员进通道的时候,左手小指没了。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手按在扫描区,门就开了。
“他们用残缺特征做验证。”我说,“系统反倒更新异常数据。”
赵勇看了我一眼。
我抽出战术刀,划开左手小指的手套,露出指尖。又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小块沾了血的纱布,是刚才战斗时赵勇胳膊上的血。
我把血涂在指尖,深吸一口气,把手按上去。
绿光闪了两下,“滴”的一声,门锁弹开。
我们赶紧穿过去,赵勇在通道尽头靠着墙站好,我紧跟在后面。就在门要关上的时候,我瞅见墙角刻着一行特别小的符号:Ψ - 7。
和我在Emp爆炸时看到的Σ9 - Ω7,样子差不多。
我没说话,心跳却快了一拍。
通道尽头是个环形前厅,四周是透明防弹玻璃做的数据舱,里面全是服务器机柜。灯光冷冷的白,照得地面像结了霜似的。中央控制台黑着,但散热风扇还在转,说明系统还开着。
“李悦没信号,没法远程接入。”赵勇小声说,“得找到主控节点。”
我点点头,靠在墙边,把终端连上最近的接口。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堆虚拟化容器的地址,全是假的路径。
“他们在做动态迁移。”我说,“真实主机位置每三秒换一次。”
赵勇皱起眉头:“咋找?”
我闭上眼睛,手按在太阳穴上。头疼得像有个铁箍勒着脑袋,耳朵里的血还在流。可我知道,还得再用一次能力。
我锁定时间点,Emp引爆前0.3秒,那个Σ9 - Ω7字符闪出来的瞬间。
意识沉下去。
画面出现了,数据流在虚拟节点之间乱跳,跟一群受惊的鱼似的。不过有一条物理链路一直没断,从主交换机引出一根光纤,穿过墙,直接通到地下三层的电缆井。
找到了。
我睁开眼,嗓子发干:“核心不在这儿。在下面,b3,光纤井附近。”
赵勇立马站起来:“走。”
我们从数据舱侧面的维修梯往下走,铁台阶生锈了,踩上去没什么声音。b3层比上面更冷,空气里有股金属烧焦的味儿。走廊尽头是一扇厚厚的合金门,门旁边标着“Σ - 9电源冗余区”,锁是独立供电的电子锁,面板黑着。
“没电?”赵勇小声问。
我摇摇头:“是隔离状态。只有里面能激活。”
我凑近门框,仔细看锁芯周围。没有备用钥匙孔,也没有手动旋钮。不过锁体下面有一条细缝,好像是检修口。
我掏出工具包里的探针,轻轻插进去。碰到一个微动开关,轻轻一按。
“嘀。”
面板亮了,跳出一行字:输入密钥序列。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来什么。
Ψ - 7,Σ9 - Ω7……这些不是编号,是密钥段。
我试着输入:Ψ - 7,回车。
系统提示:错误。权限不足。
再试:Σ9 - Ω7。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回溯信号,启动反制协议。
我猛地往后退一步。
“你咋啦?”赵勇问。
“它……知道我在看。”我说。
话刚说完,终端突然震动。屏幕上没字,只有一串跳动的数字:7429A6。
那是我上一章输入的门禁密码。
我盯着它,后背发亮。
这台机器不光知道我在用能力,还知道我干了啥。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机器正面。在蓝光的映照下,机壳上出现一行特别细的刻痕,是出厂编号,但最后几位被人磨掉了。
只留下一个残缺的字母:x。
我伸手,想擦掉上面的灰。
赵勇突然抓住我手腕:“等等。”
他指着机器底部的接线口。一根光纤从设备后面引出来,穿过墙,另一头连着墙上的配电箱。可那不是标准接口,是改过的,接口边缘有烧灼的痕迹,好像是硬接上的。
“这不是原装线路。”他说,“有人后来接的。”
我蹲下,仔细看那根线。它没连市政电网,而是连到地下更深处的一个节点。
我调出终端的频谱分析,顺着信号找源头。
三秒后,屏幕跳出一个坐标:b4层,维护通道东侧。
那儿不在建筑图纸上。
“下面还有一层。”我说。
赵勇皱着眉头:“b3已经是最下面了。”
“所以是藏起来的。”我站起来,手还在抖,但脑子清醒了,“这台机器是幌子,真正的核心在下面。”
赵勇看着我:“你打算下去?”
我没回答,把终端塞进怀里,伸手去摸腰间的枪。
就在这时,机器顶部的蓝光突然转得快了。
“嗡——”
一声低频震动在房间里传开。
我太阳穴猛地一抽,眼前出现画面,不是回溯,是硬塞进来的。
一个房间,墙上挂满监控屏幕,中间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镜头,右手戴着银色指环。
画面一闪就没了。
我差点摔倒,扶住墙。
“又来啦?”赵勇问。
我喘着气,点点头。
“他们能反向入侵我的能力。”我说,“刚才那个……是信号反馈。”
赵勇盯着那台机器:“谁在控制它?”
我看着蓝光,声音压得很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啥?”
“它想让我下去。”
赵勇沉默了几秒:“那我们更得下去。”
我点点头,走到合金门旁边的检修面板前,用工具撬开盖板。里面是一组手动断路开关。我拉下主闸,机器的蓝光一下子灭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掏出强光手电,照向楼梯口。
铁梯往下伸,看不到底。
我踩上第一级台阶。
金属发出轻微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