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古族大长老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凌谕的识海深处!“衍道境”三个字,已经让他看到了前路的艰难与高远,然而,这仅仅是开始?衍道之上,竟还有如此漫长、如此恢弘的境界阶梯?!
凌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灼灼地看向大长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敢问大长老,衍道境之后……又是何等境界?人族修行之路的尽头……究竟在何方?”
大长老那混沌的灰色眼眸中,仿佛有古老的星河流转,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追溯着族群传承中最为久远、最为禁忌的记忆碎片。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缥缈,仿佛来自万古之前:
“衍道境,是超脱圣人,开始衍化自身之道的起点。然,道无止境。据我族最古老、最残缺的典籍零星记载,衍道之上,人族修行之路,大致可分为几个模糊的阶段……”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星辰:
“问天境……初衍大道,心有疑惑,开始质问天地法则,探寻宇宙本源,自身之道初具雏形,可引动部分天地权柄。”
“碎涅境……破而后立,涅盘重生。将初步衍化的道则打碎,于毁灭中寻求新生,使得道基更加纯粹、更加坚固,生命层次发生第一次质的飞跃。”
“双生境……阴阳并济,道我两分。可斩出与本体实力相当的道身,或专注于不同道途,或共同参悟大道,修行速度与战力倍增,对法则的掌控达到新的高度。”
“六道境……执掌轮回虚影。初步触及轮回法则的皮毛,可演化六道轮回之虚影,神通威力暴涨,寿元大幅延长,开始真正脱离‘凡’的范畴。”
“天人境……天人合一,道合自然。自身之道与天地大道高度契合,举手投足皆蕴含天道伟力,可调动一方星域本源之力,言出法随,近乎无所不能。”
“仙人境……褪凡成仙,寿与天齐!彻底超脱凡俗生命形态,成就仙体,从此不受寿元拘束,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仙力浩荡,可开辟一方仙域,是为真正的长生久视!”
“仙王境……仙中之王,执掌仙域。对仙道法则的领悟达到极致,可统御万仙,建立无上仙朝,其威能足以影响诸天万界的格局。”
“仙圣境……仙道极致,触摸圣贤。仙与道合,神通无量,可追溯时光长河,窥见过去未来一丝痕迹,已是诸天万界顶尖存在。”
“仙帝境……统御诸天,万仙来朝!仙道至尊,法则之主!其意志便是天意,其力量足以开辟或毁灭一方大世界,乃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说到这里,大长老的声音停了下来,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敬畏与……茫然。他轻轻摇头:“至于仙帝之上……是否还有境界,我族典籍已无记载。或许存在,但那已是超脱了我等认知范畴的领域,或许……已非‘境界’二字可以形容。”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凌谕站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消化着这足以颠覆任何修士认知的惊天秘闻!
问天、碎涅、双生、六道、天人、仙人、仙王、仙圣、仙帝!
整整九个大境界!层层递进,一步一登天!而他现在,仅仅是一个刚刚踏入圣人中期的修士,距离那传说中的仙帝境,中间隔着无法想象的鸿沟!
原来……仙帝境真的存在!并非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成就仙帝,便能统御诸天,拥有开辟或毁灭世界的力量!那等伟力,复活妍小妤,岂不是……易如反掌?!
更重要的是——仙人境!褪凡成仙,寿与天齐,不受寿元拘束!
这九个字,如同最璀璨的明灯,瞬间照亮了凌谕心中那片因漫长岁月和绝望目标而笼罩的阴霾!
他一直以来最深的恐惧之一,便是时间!复活妍小妤,注定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他怕自己寿元耗尽,也未能走到终点,最终含恨而终,辜负了小妤,也辜负了所有等待的人。
但……如果成就仙人!那么,时间将不再是阻碍!他将拥有无穷的寿命,去追寻,去探索,去变强!直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将她带回来的那一天!
希望!前所未有的、无比坚实的希望之火,在凌谕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然而,这希望之火的背后,是更加沉重如山的压力与……遥不可及的距离。从圣人到仙人,再到仙帝……这其中的艰难险阻,需要跨越的障碍,需要耗费的时间与资源,简直无法想象!
同时,另一个念头也随之浮现——戒律神王!
武神戒律,那是凌驾于武神之上、执掌诸天律法、审判万界的无上存在!他的位格,显然远在仙帝之上!烬曾言,戒律与他曾是“同道”,是“观察者与记录者”。那么,戒律所处的层次,又该是何等恐怖?仙帝之上?那所谓的“神”,又需要跨越多少境界才能成就?
或许……仙帝之上,便没有了具体的境界划分,需要的……是某种本质的蜕变?是对宇宙最根本法则,如生死、因果、存在等终极奥秘的感悟与掌控?就像戒律掌控“律法”一样?
想到此处,凌谕的心神再次受到巨大的冲击。他的道路,远比想象中更加漫长,也更加……浩瀚!
他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目光再次聚焦于眼前的大长老。既然守墓古族传承如此久远,或许……他们对“神”也有所了解?
“大长老,”凌谕的声音带着一丝探寻,“您……可知晓‘神’的存在?这世间,可有真正的‘神明’?您……知道几尊?”
大长老闻言,混沌的眼眸中再次泛起波澜,这一次,那波澜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在回忆某个极其古老、极其神圣的存在。最终,他用一种无比肃穆、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语气,缓缓说道:
“神……自然是存在的。那是超脱了仙帝、执掌宇宙部分本源法则的至高存在。祂们不朽不灭,亘古长存,其威能,已非我等可以揣度。”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极其郑重地吐出一个称谓:
“据我族最古老的始祖留下的、几乎无法解读的石刻记载……这茫茫宇宙,无尽时空,确有一尊……真正的神明曾留下过痕迹。”
凌谕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大长老。
大长老抬起头,望向虚无的远方,眼神充满了敬畏与向往,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是一尊……女神。”
“祂被称为——万物之神,亦或是……生命之神。”
“传说中,祂执掌着宇宙间最本源的生命法则与创造之力。祂的泪水可以化作生命之泉,滋养万物;祂的呼吸可以催生星辰,孕育文明;祂的意念可以令枯木逢春,死者苏生……祂是一切生命之源,是希望与复苏的象征。”
“始祖石刻模糊地记载,在某个无法追溯的远古纪元,曾有一次波及诸天的灭世大劫,万物凋零,星辰寂灭。是生命之神以无上神力,洒下生命光辉,才让破碎的宇宙重新焕发生机,让文明得以延续……因此,我守墓一族,虽与死亡为伴,但内心深处,依旧供奉着对生命之神的敬畏与感恩。”
大长老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凌谕的心脏,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生命之神!执掌生命本源!令死者苏生!
这……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吗?!如果……如果他能找到这尊生命之神,或者……获得祂的传承、祂的认可……那么复活妍小妤,是否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希望的火花,再次迸发,变得更加炽烈!
然而,大长老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冷水浇头:“不过,那仅仅是始祖留下的、近乎神话传说的记载。生命之神是否存在,是否依旧显化于世,无人知晓。或许祂早已超脱此方宇宙,或许已归于永恒的沉寂……寻找神明,其难度,远比成就仙帝,还要艰难亿万倍!那需要的是……机缘,是天命,非人力可强求。”
凌谕沉默了。是啊,神明缥缈,岂是凡人可以追寻?眼下,最实际的目标,依旧是那一步步的境界提升——从圣人,到衍道,再到问天……直至,成仙!获得无尽的寿命!
他紧紧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眼神中的迷茫与震撼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道路已经指明,再远,也要走下去!
“多谢大长老解惑!”凌谕对着大长老,深深一揖,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这些信息,对他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大长老微微颔首,混沌的眼眸看着凌谕,似乎看到了他眼中那燃烧的火焰,缓缓道:“路已指明,好自为之。望你……莫要迷失在力量的追逐中,忘了初心。”
凌谕郑重道:“晚辈谨记。”
他不再停留,转身,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守墓古族的领地之外。
归墟之眼依旧在身后缓缓旋转,守墓之地重归永恒的沉寂。
而凌谕的心,却如同点燃的恒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与目标!
仙人之境,寿与天齐!
仙帝之威,统御诸天!
乃至……那缥缈的生命之神,执掌复苏的权柄!
为了复活妍小妤,这条路,他走定了!
星空之中,凌谕的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朝着未知的远方,疾驰而去。他的征途,从这一刻起,有了更加明确、也更加宏大的方向——踏上仙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