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阳师徒正在驿厅中用斋。
斋饭虽是素席,却做得十分精致可口,可见这西梁女国虽无男子,生活却极是讲究。
猪八戒正吃得欢快,忽见外面守门的侍女进来禀报:“当驾太师与我们本官老姆到了。”
猪八戒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太师?这么大的官来这驿馆作甚?”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闪,心中有猜测,他剥开一根香蕉,咬了一口,嘻嘻笑道:“这还猜不着?不是来请我们吃酒,便是来说亲做媒的。”
听见孙悟空如此说,凌阳也不觉得诧异,毕竟猴哥的天赋不止是体现在修行上面,他的心也是极为敏感的。
“娶亲?娶谁?”
将口中饭菜草草咀嚼后下咽,猪八戒有些诧异。
“莫非是来找我老猪,可是我已经出家了。”
“呆子,你也是真敢说。”
见他如此看得起自己,孙悟空笑骂道:
“别说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就是看上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来的人是谁,那可是女儿国太师,能够人她来说亲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之辈?”
“你也不动你的猪脑想想,
就是人家真的看得上你,她的那些臣子会答应吗?”
凌阳也听见了太师求见,心中并无太多意外。
毕竟原着情节他是知晓的,只是此刻亲身经历,感觉自是不同。
他对女儿国国王也确实存有几分好奇。书中曾赞她“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又说她“胜过嫦娥下界来”,不知究竟是何等绝色。
听闻太师到来,他知道正戏要开场了,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微妙的期待感,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猪八戒却有些慌了,凑近凌阳低声道:
“师父,万一……万一那女王不放行,非要强逼成亲,却该如何是好?咱们是动粗呢,还是……从了?”最后两个字说得极其小声。
听见这两个字,在场的人面色不变。
凌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低声道:“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等稍安勿躁,且看为师如何应对便是。”
见凌阳如此说了,猪八戒也不提,孙悟空则看了看师父,以他如今的修为,自然察觉到师父与平时不一样,他此刻…好像有些激动?
凌阳话音刚落,两位女官——当驾太师与迎阳驿丞——已步入厅堂。
太师服饰更为华美,气度威严中不失雍容。
二人进入厅中,目光首先便落在主位的凌阳身上,见他宝相庄严,俊逸出尘,眼中皆是闪过极大的满意之色。
凌阳本就容貌身材都是世间一等一的,本身就是在大唐搅动过一些风雨的存在,再加上他吃了人参果之后,个人的形象在凡人中本就是顶峰存在。
尤其是如今有三个容貌丑陋的徒弟映衬,更是显得他如同谪仙临凡。
二人先行上前,对凌阳躬身下拜。凌阳起身,一一还礼,动作优雅从容,尽显上国高僧风范。
此刻来的人是太师,不管这女儿国小不小,该回得礼还是要有的,只是要拿捏好尺度,姿态过低失了格调,姿态过高显得倨傲……
那太师见凌阳不仅相貌绝世,礼数更是周全,心中暗喜不已:“天佑我女国,得此妙人,真乃我王之幸,我国之福,此人风采,足可配得上我王。”
礼毕,二官起身,侍立在凌阳左右,脸上堆满笑容。
太师率先开口,声音都带着喜气:“御弟爷爷,万千之喜了!”
凌阳心知肚明,却故作不解,神色平和地问道:“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四大皆空,喜从何来?”
太师躬身笑道:“御弟有所不知。此处乃西梁女国,国中历来未有男子,今幸得天朝御弟爷爷降临,臣等奉我王旨意,特来求亲。”
凌阳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沉吟道:
“哦?竟有此事。”
“只是……贫僧只身远行,并无儿女家眷相随,唯有三个顽劣徒弟相伴,不知大人所求,是哪一门亲事?”
见凌阳误会,
一旁的驿丞忙接口解释道:“御弟误会了,我们王并不是要求取您的徒弟,
下官方才进朝启奏,我王听闻御弟降临,十分欢喜,言说夜来得一吉梦,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展光明,正应在御弟身上。
我王知御弟乃中华上国男儿,愿倾一国之富,招赘御弟爷爷为我国王,南面称孤,我王自愿为后,与御弟共结连理,同掌江山。特旨命太师为媒,下官主婚,故此特来提这门天赐的亲事。”
凌阳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低下头,默然不语,似乎在深思熟虑,又似有难言之隐。
太师见状,以为他犹豫,上前一步,语气恳切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劝说道:
“御弟爷爷,此乃天大的机缘,大丈夫遇此良时,岂可错过?”
“似这般招赘为王之好事,天下间或或有之,
但以整整一国之富、女王之尊为聘礼,却是世上稀有!请御弟速速应允,也好让下官回宫复奏,令我王欢心。”
凌阳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静地看向太师,并未直接回答允或不允,反而问出了一个出乎两位女官意料的问题:
“女王陛下……仅仅因为一个梦,便要决定终身,招赘王夫吗?”
“她至今连我的面都未曾见过,她所欣喜的,究竟是梦中的幻影,还是‘大唐御弟’这个尊贵的名头?亦或是……贫僧本人?”
太师显然没料到凌阳会如此反问,愣怔了片刻,才急忙解释道:
“御弟何出此言?那乃是上天所示之吉兆、喜梦,御弟得此殊荣,正应感到欢喜才是啊。”
凌阳轻轻摇头,目光越过太师,仿佛望向遥远的王宫,语气平缓却坚定:
“那终究只是陛下她的一个梦。”
“梦,代表不了真实,也决定不了未来。”
“陛下做了她的吉梦,但我……并未做同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