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辉之下,烟霞缭绕之间,现出几间雅致的石屋,屋外古木参天,奇花布锦,倒是别有一番洞天。
渐觉月明星朗,只听得石屋中人语相谈,声音清朗,都道:“十八公请得圣僧来了,快迎,快迎。”
凌阳抬头观看,只见石屋中应声走出三个老者,形态各异:
乃是三个老者:前一个霜姿丰采,第二个绿鬓婆娑,第三个虚心黛色。
各个面貌、衣服俱不相同。
他们笑着交谈出来,见了凌阳,见他宝相庄严,气质脱俗,心中俱是大喜,刚要上前施礼说话,目光一转,却猛地看见了凌阳身后那三个形容各异、却同样气势迫人的存在。
三个老者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同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一般。
那凌空子反应最快,身形一晃,便要化作一阵清风逃窜;孤直公和拂云叟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转身欲走。
“定!”
孙悟空早已料到,岂容他们逃走,一声轻喝,定身法再次使出。
那三个老者刚提起的法力瞬间溃散,身体保持着逃跑的姿势,被死死定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有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孙悟空好整以暇地来到他们身前,来回踱步,金箍棒在手中轻轻掂量着,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他笑嘻嘻地道:“你们这几个,什么松林十八公什么的,不是费尽心思要请我师父来交谈禅机吗?”
“怎么,见了我师父,话还没说一句,就要走了?”
“这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吧?莫非是嫌弃我师父,还是嫌弃俺老孙?”
他话语陡然一转,语气带着森然寒意:“要谈,就好好谈,俺老孙散去了定身法之后,谁再敢动一下逃跑的念头,那等会儿迎接他的,可就不是这轻飘飘的定身法了。”
说着,他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十八公四人的心都跟着跳了跳。
那十八公和刚被定住的三人,看得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孙悟空的金箍棒,那是三界闻名的凶器,擦一下破皮,磕一下伤筋动骨,碰实了立刻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别说孙悟空亲自挥舞,就是那棒子自己飞过来,估计都能把他们这几个道行一般的木精给一锅端了。
当下三人心中都在疯狂骂娘,把十八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老家伙太不靠谱了,他们要的是清净无为的唐僧来谈玄论道,陶冶情操,顺便保个媒,谁让你把这尊杀神连同那两个看起来也不好惹的徒弟一起给带来了?
怎么还兴买一送三的?
孙悟空见他们眼神中只剩下恐惧,知道震慑得差不多了,便挥手解除了定身法。
那三个老者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他们面面相觑,哪里还敢有半分逃跑的念头,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他们就算化作清风,又能逃出多远?
当下,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连同引路的十八公,四人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排成一排,对着孙悟空深深作揖:
“小妖……小老儿……拜见齐天大圣。”
凌阳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说话。
毕竟这几人的行径确实不堪。
哪有请客是用诓骗、甚至近乎绑架的方式,这与山野劫匪何异?
“聊啊!怎么不聊了?”
孙悟空见他们呆呆站着,如同木雕泥塑,喝道,
“你们不是心心念念要与我师父谈论禅机佛理吗?”
“费了这么大劲把我们师徒请来,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成了锯嘴的葫芦?”
“嗯?说话!”
他掂了掂金箍棒,语气带着不耐烦:“你们要是再不说话,俺老孙可就要发飙了。”
见孙悟空似乎真的要动怒,四老吓得浑身一激灵,这才慌忙上前,与凌阳重新见礼。
凌阳秉持礼数,还了礼,直接问道:“不知各位仙翁找贫僧来,究竟是要谈论些什么?”
十八公强压心中恐惧,挤出一丝笑容道:
“一向闻知圣僧有道,乃十世修行的好人,佛法精深,等待多时,今幸一遇,如果不吝珠玉,宽坐叙怀,足见禅机真派,亦是我等草木之幸。”
凌阳:“敢问几位名讳?”
十八公连忙依次介绍:“霜姿者号孤直公,绿鬓者号凌空子,虚心者号拂云叟,老拙号曰劲节,人称十八公。”
众人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只是此番是客压过了主,主方战战兢兢,客方悠闲自在。
然而经过方才那一番惊吓,气氛冰冷尴尬至极。
四老心中惴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开场白,生怕哪句话说错,惹恼了那煞星。
凌阳见他们如此,也不主动开口,只是静坐。
就在这尴尬得几乎要凝固的时刻,十八公连忙招呼用些茶点,试图缓和气氛。只见那赤身鬼使,捧出一盘晶莹剔透、散发着清香的茯苓膏,又将八盏香气四溢的香汤奉上。
四老请凌阳先用,凌阳道了谢,但没喝。
那四老又亲自端着茯苓膏和香汤,恭恭敬敬地奉给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
孙悟空似笑非笑地接过,猪八戒倒是来者不拒,沙僧也默默接过。
见孙悟空点头,凌阳猪八戒沙僧他们这才食用。
没办法,这东西有没有毒大家都不敢赌,要不是猴哥学了鉴定的本事,这东西凌阳还真不敢喝。
毕竟能干出强绑这事的人也别想他能有多大的道德底线。
众人默默吃了这茯苓膏,果然清香满颊,乃是集山川灵气的珍品。
凌阳道:“这茯苓膏乃灵物所制,让各位施主破费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底还是要客套一番。
“不破费,不破费!” 十八公急忙摆手,偷偷瞥了孙悟空一眼,见他脸色稍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正说话间,试图寻找话题打破僵局时,只听石屋之外,环佩叮咚,似有女子笑语。随即,有两个身着青衣的女童,挑着一对绛纱灯笼,引着一位仙女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那仙女手拈一枝含苞待放的杏花,笑吟吟进门,刚要开口说话,目光扫过屋内,却见那平日里潇洒不羁的十八公等四人,此刻竟如同仆役般,恭恭敬敬、甚至带着几分惶恐地侍奉在凌阳及其三个徒弟左右,尤其是那个毛脸和尚,虽看似随意坐着,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她心中顿时大惊,知道计划有变,出了大纰漏。
但此女心思玲珑,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笑靥如花,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动听:
“小女子听闻有高僧驾临,特来奉茶,见过圣僧,见过诸位长老。”
众人看她模样,姿妆翡翠,丹脸赛胭脂。星眼光还彩,蛾眉秀又齐。下衬一条五色梅浅红裙子,上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弓鞋弯凤嘴,绫袜锦绣泥。妖娆娇似天台女,不亚当年俏妲姬。
那女子定了定神,娇声吩咐道:“快献茶来。” 门外又有两个黄衣女童,捧着一个红漆丹盘进来,盘内有六个细磁茶盂,盂内设几品异果,横担着匙儿。
那女子亲自提一把白铁嵌黄铜的茶壶,壶内香茶喷鼻。
她微露春葱般的玉指,捧起磁盂,先奉给凌阳,次奉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然后自取一盏,陪了一杯。
没办法,这是提前准备好的,现在去找新茶具也来不及了。
孙悟空接过茶盂,看着那女子看似镇定,实则指尖微颤的样子,心中洞若观火,面上却不动声色,将那香气馥郁的茶水一饮而尽,还咂了咂嘴,赞了句:
“好茶!”
猪八戒一见这女子,眼睛都直了,心中痒痒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然又觉不妥,急忙闭眼低头,只是还有些回味着那女子的美貌。
沙僧则是默不作声,如同孙悟空一般,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他当初怎么说也是个卷帘将,怎么可能看不出眼前气氛的诡异,只是师父与大师兄都不说话,他也不开口,这队伍里还轮不到他话事。
喝了茶,气氛却并未好转,反而因为这不速之客的加入,更添了几分诡异的静谧。无人说话,只有石屋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凌阳本就对此行无甚兴致,几个老登闲来无事想当月老,闲的蛋疼。
原着里说亲不成就算了,竟然还想强逼成亲,
那蝎子精是如此,不过人家是蝎子,还是母蝎子,所以找自己只怕是抱着榨干后吃掉的想法,也就是先——奸——后——杀。
也算有理有据。
而这杏树精也不知道是为何要送上门,他不清楚,不过要说仰慕他的才华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又不是什么大才子。
这天下比他有才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是自己呢?
毕竟他又不是魅魔,能让人为爱痴狂。
真要算起来,只怕贪图自身身体的可能性都比贪图自己的才华大。
毕竟——这西游路上谁不知道自己是长生大药。
凌阳眼神微眯,思考如何处理当下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