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轰然落下,迅速淹没符纸、盐块、长钉和那对死不瞑目的母子。家丁奋力将土踩实,铺上破砖烂叶掩盖罪恶。
他们面无表情拍掉尘土,转身离去,留下死寂和一股冲天而起、凝成实质的怨毒之气!
苏瞳尔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刺骨,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愤怒、恐惧、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死死缠绕心脏。胃里翻江倒海,她弯下腰,却只呕出冰冷的寒意。
【温家…吃人的温家!】
她眼中燃起焚毁一切的怒火,来不及让她多想!
场景再变---
温宅内宅正厅。气氛压抑如暴风雨前的死寂。
温以臻死死攥着被泪水打湿的诀别信,指关节咯吱作响,惨白的脸上肌肉抽搐。
温老夫人慢条斯理拨弄着茶盖,磕碰声在死寂中异常刺耳。她眼皮未抬,声音冷如地底冰碴。
“看清了?那女人图的是富贵!你的痴心妄想,一文不值!”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逼了她!!”
温以臻猛地抬头,眼中布满恐怖血丝,喉咙深处发出困兽般凄厉绝望的嘶吼,声带仿佛撕裂。
“温以臻!”
温老夫人啪地将茶盖重重磕在碗上!
“你想让她们母子活命,就跪着!磕头!认错!否则…”
温以臻死死盯着母亲冷酷绝情的脸,胸膛剧烈起伏。最终,满腔悲愤绝望化作一声穿透屋顶、令人心胆俱裂的凄厉哀嚎。
“娘---!!你为何非要逼我至此啊!!!”
他踉跄后退撞翻椅子,颓然瘫软,只剩下一双空洞、死寂、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地望着虚空。
温老夫人见眼前这个儿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冰冷绝情的背影。
到此刻,苏瞳尔都已经忘记自己是处在幻境中,她直勾勾的冲到失魂落魄的温以臻面前,焦急低喊...
“喂!温以臻!醒醒!林若死了!她们母子都被你娘杀了!尸体埋在...”
声音戛然而止。
温以臻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苏瞳尔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手掌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没有触感,没有温度,像穿过一片冰冷的雾气!
苏瞳尔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遭啦,忘记是幻象了,可是林若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这个幻想还在继续?到底是谁在支撑这个幻想?!】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搅动的水面,剧烈扭曲、重组。
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眉眼与温以臻相似的清丽少女出现,正是苏瞳尔的七师姐温梦凝。
“哥哥”
温梦凝看着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温以臻,忧心忡忡。
“这两年...还是没有嫂嫂和致儿的消息吗?”
温以臻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声音沙哑干涩。
“梦凝...哥哥找遍了...托遍了人...那些会推算的,要么说算不到,要么...说她们的气息,好像...彻底消失了...”
他抓住温梦凝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梦凝,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帮帮哥!”
温梦凝不忍,点头:“哥,我试试。你有嫂嫂或致儿的贴身之物吗?”
温以臻颤抖着手,从怀中贴身内袋里,珍重地摸出一块温润的环形玉佩,玉上沁着几丝暗红。
“这...同心佩...上面...有我和阿若的血...”
温梦凝接过玉佩,入手微温。但当她感知到血痕中的联系时,脸色骤变...
“哥!你们...结了同心血契?!若嫂嫂她...真有不测...”
她声音发颤,眼中含泪,“那你...你的寿元...最多不过十载了!”
温以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空洞。
“若阿若和致儿都不在了...十年...太长...”那笑容里是彻骨的悲凉。
温梦凝强忍泪水,取出铜钱龟甲,开始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阵盘上,盘膝推算。她脸色越来越白,冷汗涔涔,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噗!”
她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染红纸张!龟甲哐当坠地,铜钱散落,呈现大凶之兆!
“哥!”温梦凝声音带着哭腔和惊骇,“卦象显示大凶!嫂嫂她...已遭大难!死状极惨!魂魄...被邪法拘禁镇压!永世不得超生啊!”
“轰---!”
温以臻如遭重锤!踉跄后退,撞在柱子上,缓缓滑坐在地。
他没有哭喊,只是死死瞪着地上那滩鲜血,眼白迅速被猩红血丝爬满,那眼神,先是空洞如枯井,继而燃起焚尽一切的疯狂火焰。
“呵...呵呵...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从他喉中溢出,压抑,疯狂,最终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在庭院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笑声骤停,他猛地站起身。
脸上所有悲痛绝望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寒的死寂平静。
他甚至抬手,极其温柔地替温梦凝擦去嘴角血迹,声音轻柔得诡异。
“小妹...回来了就安心住下...家里...都想你。”
说完,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卦象,转身,步伐异常沉稳地离去,背影决绝如赴死。
苏瞳尔看着这诡异一幕,心头寒意刺骨。
【七师姐...这是什么时候?】
她看着少女温梦凝苍白惊惶的脸,只觉得这幻境深不见底。
景象再次碎裂、重组。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温老夫人的院子,被黑衣劲装、手持利刃的护卫围得水泄不通。温以臻一身玄袍,负手立于院中,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如毒蛇。
“母亲,”他的声音不高,字字如冰珠砸落,穿透门窗,“最后问一次。阿若和致儿的尸骨...埋在何处?”
温老夫人猛地推门,看到阵仗,一惊,随即化作刻骨怨毒和一丝惊惶。她尖笑....
“哈!我的好儿子!这一年多伏低做小,哄得族老团团转,把持了家业...原来是为了那对贱人母子,来逼死你的亲娘?!”
温以臻嘴角勾起冷酷弧度:“您知道就快说了吧!。”
“我不知道!”温老夫人歇斯底里尖叫,“那对母子!早跟野男人跑了!在犄角旮旯快活呢!哈哈哈...”
“母亲!”
温以臻的咆哮如同受伤猛兽,瞬间盖过尖笑!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崩断,只剩疯狂的赤红!
“人早被你杀了!埋在哪儿你门儿清!”
他猛地挥手,声音如地狱寒风。
“把老夫人身边那刁奴张妈妈,给我拖出来!”
两个护卫如狼似虎,将曾经带人杀害林若的婆子从温老夫人身后拖出,掼在冰冷石板上!
温以臻踱步上前,居高临下看着瘫软如泥、抖如筛糠的张妈妈,声音轻如情人低语,却让所有人汗毛倒竖。
“拔她的指甲。一片,一片,慢慢拔。拔光手指,还有脚趾...若还不说...”
他冰冷的目光扫向院角一个被押着的张妈妈儿子。
“就把她儿子的手脚指甲,也一片片拔下来!拔到她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