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桃花眼,细皮嫩肉,活脱脱的斯文败类型的男人,谢砚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狐疑道:“郑老,这位是?”
“这位宋先生想收了这枚玳瑁扳指。”郑老头的神情尴尬,不敢和谢砚对视。
原来那句对不起是因为这事,嗨,心白咯噔了,谢砚其实想得很开,交易不成交情在。
东西本来就是郑老临时托管给他的,又不是真卖给他了,现在有了更合适的买家,自己还能扣着不成,谢砚痛快地把玳瑁扳指交到郑老手上:“郑老,恭喜。”
郑老头更加无地自容,原本他是铁了心要将东西转给谢砚的,但后来他动摇了。
原因无它——姓宋的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北城古董圈子里的面孔谢砚都基本认得,但这个男人看着不像是圈子里的人,那多半是半吊子玩家或是掮客、圈外买来增运的。
谢砚也想听听这男人的心声来判断对方的用意,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就只听到郑老头满心满意的歉意,全是他被金钱动摇后的真实写照,却没有这个男人的半点心声。
想到昨天对着赵南也是这样,谢砚心里一动,立马有了主意。
“也恭喜宋先生,不过我之前和郑老也说过,这玳瑁的制法残酷,又是武将佩戴过的,煞气极重,不知道宋先生的八字够不够重,能不能承得住。”
说到这个,郑老头就来劲了:“宋先生,谢小老板也是师承祖上,出了名的风水先生,看相算八字不在话下,看阳宅、阴宅风水更是长项,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测个八字。”
眼镜男沉吟了一下,报出八字的一刻谢砚彻底了然了——又一个端午节出生的!
这就验证了他的猜想,他不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起码至阳八字的人他听不到半句。
“端午午时,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至阳的八字,这玳瑁多煞也能克得住。”谢砚的结论很公正:“宋先生的确适合接手这枚扳指。”
郑老头要和姓宋的交易,谢砚借故出去抽根烟,就跑到走廊靠窗的地方站着。
正准备拿烟呢,抬头就看到墙上的禁烟标识,手就抽出来了。
足足等了一刻钟,谢砚接到郑老头的电话,他折回去和和那个姓宋的打了个照面,对方朝他微微一笑,嘴角就那么一挑,看得谢砚心口一麻,不对,自己直得很,比铅笔还直!
“后会有期,谢小老板。”
姓宋的撇下这一句,扬长而去。
谢砚一怔,谢小老板是圈内人对他的称呼,他怎么晓得?
神他么的后会有期,要是进他的店做生意倒是可以的, 这人瞧着也是个有钱的主。
谢砚撇开这个人,大步流星地进了病房,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刚成交拿到钱的郑老头脸色都好转了不少,见谢砚进来,老头收了喜色,无奈地说道:“瞧我,见钱眼开了。”
“您是真缺钱了。”谢砚打趣了一句:“这是钱贵还是命贵,您老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
这事涉及家丑,郑老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可是心声早就出卖了他。
能怎么着,后院失火了,家里那口子找到了地方,能砸的全砸了,还带着所有孩子,这下子里子、底子是全都没了,外面的小娇妻也吓得不轻,私生的孩子更是吓得哇哇哭。
这事一败露,家里乱成一锅粥,他这脆弱的心脏受不了,就这么华丽丽地进来了。
在做爷爷的年纪又添了个孩子,这孩子比他的孙子孙女们还要小,这让家里人怎么受得了,一个个都甩脸色说绝不会原谅,媳妇还放话说要起诉他重婚,还会找小三把钱吐出来。
郑老头现在是心里苦,但偏偏要面子,一个字也不敢和谢砚多说。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呀,自己现在在谢砚眼里就是光着腚在裸奔,谢砚都在感慨他晚节不保,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轻则在圈子里颜面扫底,被社会性抹杀,重则要进牢房。
顾及老人家的面子,谢砚都快憋出屁来,郑老头悻然道:“人老了,零件不行了。”
谢砚颌首表示理解,又问道:“郑老,那姓宋的什么来头?”
“我也不认识,是个掮客介绍来的,非要买个玳瑁的玩意,你说煞气重,我怎么觉得他是要越煞越好,名字倒挺雅的,叫什么宋允,文气得很。”
还专门要买这种煞气重的古董?
谢砚提了个心,陪郑老头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医院,等电梯的时候刚好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一名少妇,怀里抱着个孩子,戴墨镜和口罩,披散着头发。
看着女人进了郑老头的病房,谢砚咂舌,怪不得郑老头没守住裤腰带,这腰身比绝了。
就是一颗饱满的水蜜桃,见着想啃一口也属正常。
可是本能归本能,这伦理道德还是标尺,郑老头这次是真玩砸了。
谢砚晓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抬腿进了电梯,把玳瑁扳指送走也好,本来这玩意就有些敏感, 不收也罢,让姓宋的那至阳八字的人揣着去吧。
等下了电梯,谢砚收到周虹打来的电话,李大林还真答应去他的拍卖会。
“老弟,许成意那个王八蛋居然和我同一天办拍卖会,这不是公开和我叫板吗?我不管,你那天也要过来给我撑腰。”周虹气红了眼:“他这是直接打我的脸!”
要不是知道许成意暗恋周虹,就听这么个描述指定能认为两人有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说许成意小学生是真的没毛病,现在的小学生技巧都高明,写情书一套一套,嘴巴甜得像抹了蜜,许成意这种反向操作着实让谢砚看不懂了。
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谢砚也没有一口答应,只说看情况,要是店里没紧要的事就过去凑个人头,等周虹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谢砚才上车回家。
把车停在古玩城里的停车场,刚进去熟悉的街道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嚎哭声,那嚎哭得叫一个惨,还伴随着阵阵凄厉的叫声:“不活了,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