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味着更多的关注,更大的曝光风险。
她几乎能想象到,如果汤泽天或者楚秋儿在某个场合看到“优秀基层管理者沈小青”的报道,会是什么反应。
“厂长,我资历尚浅,厂里还有很多老前辈比我更有资格,比如一车间的李主任……”
沈清秋试图推辞。
“诶!谦虚是好事,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嘛!”
赵厂长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事就这么定了!推荐表我给你填,你准备一下材料,主要是写写你的管理心得和突出贡献。”
沈清秋心里明白,赵厂长这未必是真的看重她,更可能是想把她推出去,看看上面的反应,或者干脆就是甩个麻烦给她。
如果选上了,是他领导有方,如果没选上或者惹了麻烦,责任是她沈清秋自己的。
她无法反抗,只能低声道:
“……谢谢厂长栽培,我会尽力。”
回到自己狭小的办公室,沈清秋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她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在努力划桨,但方向却始终被更大的风浪所左右。
每一次看似向上的“升迁”,都可能将她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她打开那个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艰难地构思那份“优秀事迹材料”。
写自己如何“带领”工人攻克技术难题?
如何“改善”生产效率?
这些词汇让她感到讽刺。
她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被动地应对着一个个难题而已。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最近还好吗?林凡。”
沈清秋的手指僵住了。
林凡?
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现在据说在龙殿手下“改造”的林家大少?
他怎么会联系自己?他想干什么?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无论怎么挣扎,都始终无法摆脱与那个男人相关的阴影。
她的“升迁”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且看不到真正的出口。
而“云顶之巅”的地下三层的“勤务区”,林凡拿着高压水枪,对着一个巨型工业垃圾桶内外猛冲。
“呕……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林凡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和防水围裙,脸上沾着不知名的污渍,一边干呕一边咒骂。
他正在清理的是龙殿食堂的厨余垃圾集中点,那味道,那视觉冲击力,比他以前在夜店吐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烈一百倍。
这就是他目前的主要工作内容之一:清洁工。
还是专攻最脏最累区域的那种。
自从被汤泽天一句“留着打杂”判了“无期徒刑”,林凡的纨绔大少生活就彻底宣告终结。
玄狼给他安排的“工作日程表”,堪称《当代社畜悲惨世界图鉴》:
清晨5:30: 起床,打扫指定区域走廊、卫生间。
上午8:00: 食堂帮工,负责削土豆、洗菜、以及清理上述让他留下心理阴影的厨余垃圾。
下午1:00: 器械维护,给训练场的各种设备上油、擦拭,经常被正在训练的龙牙队员当成移动障碍物呼来喝去。
晚上7:00: “理论学习”,背诵龙殿基本规章条例。
随时待命: 充当临时跑腿,比如去仓库取个零件,或者给某个堂主送份文件。
这种生活,对过惯了纸醉金迷日子的林凡来说,简直是地狱模式。
他以前的手指是用来弹钢琴、开跑车、搂美女的,现在却天天和油污、洁厕灵打交道。
心理落差巨大到能填平东非大裂谷。
他不敢抱怨,更不敢偷懒。
玄狼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角落,一旦发现他懈怠,等待他的绝不是扣工资那么简单,可能是真·物理意义上的“回炉重造”。
几次小小的“试探”换来刻骨铭心的教训后,林凡学乖了。
他开始发挥林家遗传的那点“审时度势”和“能屈能伸”的“优良基因”,努力扮演好一个“积极改造”的狗腿子角色。
比如现在,他虽然心里骂翻了天,但手上冲洗垃圾桶的动作却格外卖力,甚至还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路过的一个后勤人员点头哈腰:
“王哥,吃了吗?这儿马上就好,保证干净得能当饭碗使!”
那后勤人员瞥了他一眼,没搭理,径直走了。
林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继续对着垃圾桶发泄般猛冲。
“哟,林大少,今天跟垃圾桶较上劲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是猴子,他刚结束训练,满头大汗地过来找水喝。
林凡现在最怕见到这些龙牙核心队员,尤其是这个嘴特别损的猴子。
他赶紧放下水枪,赔着笑:
“猴哥,您训练完了?辛苦辛苦!我这儿就是本职工作,本职工作……”
猴子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打量了一下林凡的造型,乐了:
“别说,你这身行头,挺接地气。以前那些网红女友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喊你‘凡凡宝贝’?”
林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把猴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嘴上却只能干笑:
“猴哥说笑了,那都是过去式了,过去式……”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什么非要招惹汤泽天这个煞神。
要是早知道这赘婿是尊能随手捏死他们林家的真神,他当初一定把汤泽天当祖宗供起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每天完成繁重的体力劳动后,林凡唯一的慰藉和“情报来源”,就是那台被严格监控、只能访问内部局域网的平板电脑。
他能看到一些不涉密的内务通知、食堂菜单变更,以及……偶尔滚动播放的、关于龙神又在哪里取得了何等辉煌战绩的简讯。
每当看到这些,林凡对汤泽天的恐惧就更深一层,同时,一种扭曲的“与有荣焉”感也会偶尔冒头。
看,这么牛逼的人物,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在他手底下……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