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的母亲,从骨子里已经烂掉了。
贫穷和疾病没有让她反省,反而激发了她最丑陋、最自私的一面。
王桂兰咳了半天,缓过气来,不是后悔,而是更加变本加厉。
她死死抱住那盒补品,眼神凶狠地瞪着沈清秋:
“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你去!给我炖上!我现在就要吃!我要把身体养好!等泽天来接我!”
她甚至开始幻想:
“对!养好身体,回去还能帮他们带孩子……龙神的孩子,那得是太子!我得当皇太后……”
沈清秋彻底无语了。
她默默地拿起扫帚,清理地上的碎片和燕窝。
她知道,跟一个疯子讲道理是没用的。
然而,王桂兰的癫狂远未结束。
吃了两次楚秋儿送来的顶级补品后,她仿佛真的获得了一种虚幻的精神力量,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趁着沈清秋外出找零工的间隙,竟然拖着病体,爬到诊所门口,对着路过的行人胡言乱语:
“我女婿是龙神!汤泽天!你们知道吗?”
“他马上就来接我回去了!到时候你们这些穷鬼,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楚秋儿那个小贱人送的东西还不错,算她识相!等我回去了,赏她个通房丫鬟当当!”
她的疯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指指点点。
诊所医生气得差点把她赶出去。
沈清秋回来得知后,羞愤欲死,只能一次次给医生道歉,将母亲死死按在病床上。
王桂兰的知情,没有带来丝毫悔恨,反而点燃了她最后疯狂的火焰。
她活在自己编织的、由贪婪和怨恨构筑的虚幻世界里,将楚秋儿的羞辱当作讨好,将女儿的绝望视为无能。
她的报应,早已不仅仅是病痛。
而是这种众叛亲离、精神彻底癫狂、沦为所有人笑柄的……社会性死亡。
沈清秋看着床上时而傻笑、时而咒骂的母亲,只觉得无尽的疲惫和悲凉将她淹没。
这出悲剧,何时才是个头?
就在沈清秋在诊所和破败出租屋之间麻木往返,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煎熬时,在她们无法企及的云端之上,另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世界的目光,从来不会长久停留在某个角落的悲剧上。
龙神殿总部,“云顶之巅”核心指挥室内。
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同银河般闪烁跳跃。
朱雀一身干练的银色制服,眉头微蹙,正向站在巨幅落地窗前的汤泽天汇报着最新情报。
“龙神,近期监测到本省邻省的交界地带,资金流动出现异常波动。多个隐秘账户正在大量吸纳与我们产业相关的散股,虽然手法隐蔽,但体量不容小觑。”
朱雀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她指尖轻划,调出一组复杂的经济模型图,“初步分析,资金源头指向‘天谕集团’。”
“天谕集团?”
汤泽天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云雾缭绕的城市,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名字。
“是。”
朱雀点头,迅速调出相关资料。
“一个扎根邻省近百年的家族式财阀,底蕴深厚,主要经营矿产、能源和传统制造业,近几年开始试图向高科技和金融领域转型,作风相当霸道。”
“掌门人林霸天,外号‘林半城’,是个狠角色。”
“其独子林凡,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嚣张跋扈,惹是生非的能力和他的花钱能力一样‘出众’。”
全息投影上出现一个油头粉面、眼神轻浮的年轻男子照片,正是林凡。
他搂着网红模特在游艇上开派对的照片,与他名下几起飙车伤人的新闻截图并列在一起,充满了讽刺意味。
“天谕集团的传统业务与我们交集不多,但近期他们试图进入的新能源和人工智能领域,恰好与我们龙殿的核心布局重叠。”
朱雀进一步分析,“他们可能将我们的扩张视为威胁,或者更可能的是,将我们当成了他们转型路上最好的‘垫脚石’和扬名立万的‘经验包’。”
汤泽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
垫脚石?
经验包?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把这样的词汇和龙神殿联系在一起了。
“这个林凡,”朱雀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据可靠情报,他最近在多个私人场合放话,说……说‘龙神’的名头不过是江南地区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老板吹出来的,真龙得去他们北方盘盘道。”
“还扬言要亲自来江市,‘看看这个汤泽天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指挥室内其他几名核心成员,如玄狼,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森冷的杀意。
一只蝼蚁,也敢妄议神龙?
汤泽天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
“林霸天什么态度?”
“林霸天目前没有明确表态,似乎有意纵容他儿子先行试探。”
朱雀回答,“老狐狸一只,想用儿子投石问路,看看我们的深浅和反应。”
汤泽天转过身,目光扫过屏幕上天谕集团和林凡的资料,眼神深邃如渊。
“看来,平静太久了,总有人会忘记……被支配的恐惧。”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
“通知下去,”汤泽天下令,声音不容置疑,“严密监控天谕集团的一切动向,尤其是这个林凡。”
“他既然想来江市,那就让他来。让他好好看看,他眼中的‘土老板’,是怎么教他做人的。”
“是!”
朱雀和玄狼齐声应道,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龙殿蛰伏已久,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让某些不开眼的人重新回忆一下,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
一场新的风暴,因一个纨绔子弟的狂妄之言,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远在邻省一栋奢华别墅内,林凡正穿着浴袍,搂着新泡上的小模特,对着手机那头的手下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