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
管人?
那个扫把星女儿,居然还能当官?
在她那套完全扭曲的逻辑里,瞬间得出了以下结论:
沈清秋能当上组长,肯定是靠着她王桂兰生养的好底子和沈家曾经的余荫。
沈清秋有了“权势”,却只给她买这点破东西,分明是翅膀硬了,开始藏私房钱,不孝顺她了!
沈清秋在外面风光,把她这个当妈的扔在这破屋里等死,就是忘恩负义!
“好你个沈清秋!当了个破组长,了不起了是吧?开始跟我耍心眼子了!”
王桂兰越想越气,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嫉妒和怨恨的火焰。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让你当上沈家大小姐,现在你有点出息了,就想甩开我这个累赘?没门!”
她完全看不到沈清秋的辛苦和挣扎,只看到了那一点点“权力”和“可能存在的私房钱”。
一种“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的恶毒心态,如同毒藤般缠绕了她整个心脏。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作妖。
沈清秋下班回来,累得话都不想说,王桂兰却硬要她汇报“工作”,稍有不耐烦就哭天抢地,骂她“嫌弃老娘了”、“当了官看不起人了”。
沈清秋用那点微薄的薪水给她买药买吃的,她不是嫌药便宜就是嫌吃的不好,拐弯抹角地打探沈清秋到底挣了多少钱,逼她交出“工资卡”。
更恶毒的是,王桂兰竟然生出了一个极其愚蠢且危险的念头:
去沈清秋的工厂闹!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清秋是个不孝女!让她当不成这个组长!这样,沈清秋就只能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围着她转,伺候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疯狂滋长。
她趁着沈清秋某天加班,竟然真的挣扎着爬下床,拄着那根破竹竿,一路打听,颤颤巍巍地摸到了旭日塑料制品厂的大门口!
当时正是下班时间,工人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王桂兰看着那不算气派但比她住的筒子楼强百倍的厂房,再看看那些穿着统一工服、有说有笑的工人,心里的嫉妒和怨恨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往厂门口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嘶哑难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天理啊!大家快来看看啊!”
“沈清秋!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当了个破组长就六亲不认了啊!把你老娘我一个人扔在破屋里等死啊!”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我啊!大家给我评评理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颠倒是非地数落着沈清秋的“罪状”,什么不给饭吃、不给药吃、动手打她……怎么恶毒怎么来。
下班的工人们都惊呆了,对着王桂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少人认识沈清秋,知道她平时沉默寡言,干活拼命,突然冒出个这么撒泼的老娘,都感觉难以置信,但看王桂兰那副凄惨样,又有些将信将疑。
门卫赶紧出来阻拦,但王桂兰像个牛皮糖一样赖在地上不走,引来更多围观。
消息很快传到了刚开完生产会议、疲惫不堪的沈清秋耳朵里。
她听到“你妈在厂门口闹事”这句话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几乎是跑着冲到厂门口,看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满口污言秽语的母亲,看到周围同事异样、同情或鄙夷的目光,那一刻,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她辛苦维持的最后一点尊严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微小立足之地,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用最不堪的方式,亲手撕得粉碎!
王桂兰看到沈清秋,哭嚎得更起劲了,扑上来就想抓她的脸:
“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出来!你今天不把工资卡交出来,我就死在这里!”
沈清秋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当场崩溃。
她看着母亲那扭曲狰狞的脸,第一次,心中涌起的不是悲伤和无奈,而是彻骨的寒意和一丝无法遏制的憎恨。
王桂兰的嫉妒与扭曲,终于将沈清秋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工厂门口,王桂兰的哭嚎和咒骂如同魔音灌耳,围观工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沈清秋身上。
刘胖子在一旁叉着腰,脸色铁青,嘴里不干不净地威胁着。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崩塌,向着沈清秋挤压过来。
就在王桂兰再一次扑上来,枯瘦的手指即将抓到沈清秋脸颊的瞬间——
沈清秋猛地抬手,不是格挡,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攥住了王桂兰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王桂兰的哭嚎戛然而止,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你个死丫头!你敢打我?”
王桂兰惊怒交加,试图挣脱,却发现女儿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沈清秋没有看她,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目瞪口呆的工友,最后落在刘胖子脸上。
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麻木或隐忍,而是一种近乎无情的冰冷,冰层下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刘主任,”沈清秋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给我十分钟,处理家事。十分钟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因此影响工作,我引咎辞职。”
刘胖子被她的眼神和语气镇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沈清秋不再理会任何人,拉着还在挣扎咒骂的王桂兰,一言不发地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背挺得笔直,仿佛拖着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一路上,王桂兰的骂声就没停过,从“不孝女”骂到“丧门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沈清秋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攥着母亲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
回到那间破败的出租屋,沈清秋一把将王桂兰甩在吱呀作响的破床上。
王桂兰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想继续开骂,却被沈清秋接下来的举动吓住了。
沈清秋没有哭,没有闹,她只是走到房间角落,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母亲那张旧照片,还有……她藏起来的、准备应急的最后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