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死气沉积
丙字七号资源转运平台,位于天枢要塞侧翼一处相对突出的悬浮岩体上。其职能是将后方输送来的灵石、丹药、法器胚件等战略物资进行初步分拣、缓存,再根据前线各战区的需求,调度运输舰分发出去。可以说是维系前线作战的一条重要“毛细血管”。
平台规模不小,相当于一个小型城镇,遍布着仓库、调度塔、停泊港以及维护人员的生活区域。外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复合防御阵法光幕,光幕上符文流转,看似坚固,但林霄和顾危刚一步入平台范围,便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灵力流动滞涩,阵法运转有杂音。”林霄感受着空气中那远不如要塞核心区域纯净、反而带着一丝粘稠感的灵气,低声道。这感觉,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内部,某个齿轮生了锈。
顾危的感受更为直接,他眼中灰绿色光芒一闪而逝:“死气沉积,生机不畅。此地……有‘腐坏’之兆。”
平台的主管是一名元婴中期的修士,姓赵,接到枢机阁的通知后,早已在此等候。见到林霄和顾危如此年轻,且只是金丹修为,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与疑虑,但碍于上峰命令,还是挤出一副公式化的笑容迎了上来。
“二位便是枢机阁派来的林道友、顾道友吧?在下赵乾,忝为此地主管。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赵主管语气客气,却带着疏离,“关于平台阵法损耗异常之事,此前已有数批阵法师前来查验,皆言阵法结构完好,只是因常年高负荷运转,损耗略高于均值,属正常现象。不知二位……”
他的话外之音很明显:连经验丰富的元婴阵法师都认为是正常损耗,你们两个金丹小子,又能看出什么花来?
林霄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直接道:“赵主管,可否调阅平台近三年所有的能量消耗明细、阵法维护记录,以及物资吞吐流水?”
赵主管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似乎觉得林霄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吩咐手下取来了几枚厚厚的玉简。
林霄接过玉简,神识沉入,海量的数据瞬间涌入脑海。《星轨演天术》无声运转,冰蓝色的数据流在他识海中奔腾,开始构建平台的能耗模型,并与阵法运行数据进行交叉比对。
顾危则闭目凝神,不再局限于感知生机死气,而是将自身生死道韵如同水银泻地般,缓缓融入平台的地脉与能量流转之中,去捕捉那更深层次的、细微的不谐之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主管起初还耐着性子陪同,后来见林霄一直沉默“翻阅”玉简,顾危更是如同老僧入定,便借口事务繁忙,留下一个金丹执事作陪,自己先行离开了。
那金丹执事也乐得清闲,远远站着,并不打扰。
数个时辰后,林霄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快步走到平台边缘,指向防御光幕外侧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区别的区域:“问题不在阵法内部,而在那里!平台基座与外围防御阵法的能量缓冲带!”
他手指划动,在空中勾勒出平台的能量流动图谱:“正常情况,物资运输舰起降、防御阵法抵御零星魔气冲击产生的能量余波,都会通过这条缓冲带进行吸收、平抑。但数据显示,近三年来,缓冲带的实际能量消散效率,比设计值低了百分之十五!这意味着,有大量无法及时消散的能量,被强行挤压、积存在了平台地基与防御阵法的衔接处!”
顾危也适时睁眼,补充道:“不错。我感知到,那衔接处沉积了大量无法顺利排解的‘郁气’,其中混杂着未被完全净化的魔气残渣、灵石废能以及空间扰动波,它们彼此交织,形成了一种缓慢腐蚀阵法根基、并持续产生内部能耗的‘能量淤泥’!”
这便是问题的根源!不是阵法本身坏了,而是维系阵法稳定的“环境”出了问题!就像一个健康的人,长期生活在污浊的空气与水源中,身体机能自然会不断下滑。
之前的阵法师,只检查了阵法“身体”是否完好,却忽略了其赖以生存的“环境”已然恶化!
“能量淤泥……”林霄眼神凝重,“这不仅仅是损耗问题。长期淤积,会导致平台结构应力异常,防御阵法局部过载,甚至……可能在受到高强度冲击时,从内部引发连锁崩溃!”
他立刻看向那名金丹执事:“请立刻带我们去缓冲带区域,并调集平台所有阵法师与维护人员!”
那执事见林霄分析得头头是道,且直指要害,不敢怠慢,连忙前去通传。
当赵主管被紧急唤回,听到林霄的结论时,脸色终于变了。他亲自带领林霄二人来到平台外侧的维护通道。这里靠近缓冲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混合了臭氧、金属锈蚀和淡淡魔气的味道。
通过专门的观测符文,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平台基座与防御光幕的连接处,确实凝聚着一片肉眼难见、却能量反应异常活跃的暗沉色区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灵光。
“竟……竟然是这里!”赵主管没想到困扰多年的问题竟会出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方。
“必须尽快清理这些‘能量淤泥’,并重构缓冲带的能量疏导机制。”林霄沉声道,“否则,平台隐患不除,迟早酿成大祸。”
赵主管此刻再无半分轻视,连连点头:“一切但凭林道友安排!平台上下,全力配合!”
在开始着手清理那棘手的“能量淤泥”时,顾危却再次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令他心生警兆的异常——在那淤积的能量深处,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更具活性的、带有明确恶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