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皎洁的月光像被打碎的银箔,温柔地洒在骑士团宿舍铺着青石砖的走廊上。晚风从半开的窗棂溜进来,卷起几片落在角落的花瓣,整个空间静得能听见远处钟楼传来的零星钟声。夏玲提着裙摆,脚步放得极轻,生怕皮鞋跟敲在地面的声响打破这份宁静,她悄悄走到可莉的房间门口,看着那扇虚掩的木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房间里,暖黄色的壁灯还亮着一角,可莉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床边,怀里紧紧抱着她心爱的毛绒玩具嘟嘟可。那只小熊的耳朵上还别着一朵新鲜的小雏菊,是白天她在风神像下摘的。可莉的一双大眼睛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看见夏玲的身影,眼神里的期待瞬间溢了出来,仿佛等了许久的小兽终于盼来了归人。
“夏玲姐姐,你终于来啦!”可莉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声音清脆得像挂在窗边的银铃,轻轻一碰就发出悦耳的声响。她跑过去拉住夏玲的衣角,小脸上满是雀跃,连嘟嘟可的爪子都被她攥得微微变形。
夏玲忍不住弯起嘴角,笑着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避免夜风吹到可莉。她在可莉身边的床沿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可莉柔软的浅棕色头发,触感像云朵一样蓬松。
“可莉,现在都快到宵禁时间了,怎么还没睡呀?”夏玲的声音放得很轻,像落在湖面的羽毛,温柔地包裹着可莉。
可莉把嘟嘟可抱得更紧了,小脑袋轻轻靠在夏玲的胳膊上,还轻轻摇了摇,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撒娇语气说:“可莉在等夏玲姐姐呀!等姐姐来给我讲睡前故事呢!”她抬起头,眼睛眨了眨,带着一丝恳求,“夏玲姐姐,今天也给可莉讲个好听的故事好不好嘛?就讲一个,听完我就乖乖睡觉!”
夏玲看着可莉那副模样——圆乎乎的小脸蛋泛着粉,眼睛里满是期待,连嘴角都微微嘟着,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狐狸——心里瞬间软成了一团棉花,实在不忍心拒绝这小小的请求。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宠溺:“好呀,那我们就讲一个,听完可莉可要闭上眼睛哦。”
可莉听到这话,兴奋得差点蹦起来,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上床,飞快地钻进铺着草莓图案的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把嘟嘟可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还特意给小熊盖了一角被子,然后乖乖地躺好,双手放在肚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夏玲,一副准备好认真听讲的模样。
夏玲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缓缓开口,开始讲述一个关于林间伙伴的故事:
“在一片常年被薄雾笼罩的林间,清晨的露珠会挂在枫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那里住着一群毛色像秋天的枫叶般绚烂的狐狸,它们每天一起在林间追逐野兔,傍晚就围在老橡树下分享猎物,热闹得很。可有只披着狐狸皮的怪兽混在里面,它的皮毛是用别的动物的毛缝制的,白天跟着大家一起奔跑、欢笑,可一到夜晚,就会偷偷跑到溪边,扯下身上的伪装——它根本不是狐狸,只是因为太孤单,嫉妒狐群的热闹,才来这里偷取温暖。
怪兽没安生几天,就发现狐群里还有个更特别的存在:那是一只用光滑的白木刻成的小猫,它的尾巴短得像被截断的树枝,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身上总落着一片雪白的鸟羽毛,不管风吹雨打,那片羽毛都不肯飞走。后来大家才知道,那只羽毛的主人是一只小白鸟,从木小猫被遗弃在林间的那天起,小白鸟就一直陪着它,白天停在它的肩头,用尖尖的喙轻轻啄它的耳朵,像是在说‘别怕,我陪着你’;晚上就躲在它的爪子边,和它一起看星星。
“你看它呀,连真正的毛都长不出来,就是块冷冰冰的木头,哪配做我们的伙伴?”怪兽看着大家都愿意和木小猫亲近,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样冒出来,它总在狐群里煽风点火。可狐狸们根本不在意,每次找到甜甜的浆果,都会先叼给木小猫,笑着说:“木头也能被捂热的呀,多陪它一会儿,它就不孤单啦。”这时,小白鸟会扑棱着翅膀,从最高的树枝上啄下最甜的那颗果肉,轻轻放在木小猫的爪子边,木小猫那用白木做的脸颊,仿佛都被这份温柔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怪兽的嫉妒越来越深,像毒藤一样在心里疯长,最后竟生出了坏心思。一天傍晚,它偷偷跑到林边,点燃了堆积的干草,干燥的草堆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火舌顺着风势,很快就舔舐着旁边的树木,浓烟滚滚,把半边天都染黑了。狐狸们慌作一团,有的想扑灭火焰,有的想保护幼崽,乱成了一锅粥。这时,怪兽找到狐群里最年长的灰狐,假装一脸焦急地献计:“长老,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压住火势!让那只木小猫带着‘心石’冲进火场,心石是用我们大家的信任凝成的,有神奇的力量,它一定能做到!”
可没人知道,那所谓的“心石”,根本不是什么信任结晶,而是怪兽趁灰狐不注意,从它胸口夺走的力量结晶。灰狐早就被怪兽藏在了火海里,根本没法揭穿它的谎言,而木小猫却信了——它看见小白鸟的翅膀被火星燎到,羽毛都焦了一块;看见狐狸们围着火场焦急地转圈,眼睛里满是恐惧;它想着大家平时对它的好,便攥紧那块冰凉的心石,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熊熊火海。
火终于灭了,木小猫的白木身体被熏得漆黑,原本光滑的表面裂了好几道缝,手里的“心石”也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它瘸着腿,一步一步从还在冒烟的灰烬里走出来,身上还带着火星灼烧后的焦味。可它抬头一看,却只看到怪兽站在幸存的狐狸中间,拍着胸脯说:“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指挥大家帮忙,才保住了这片林子和大家!”没有一只狐狸记得木小猫冲进火场的牺牲,甚至没人多看它一眼。只有那只小白鸟,拖着受伤的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到它身边,用小小的身体贴着它漆黑的木头,用体温焐着它开裂的爪子,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木小猫和小白鸟离开了狐群,在林间深处搭了个小小的草窝。小白鸟每天清晨都会衔来干净的晨露,帮木小猫擦拭身上的黑烟;傍晚就站在它的肩头,唱着只有它们能听懂的歌。可羽毛总会慢慢褪色,清脆的歌声也总会有停歇的那天。有一天,小白鸟最后一次用喙轻轻啄吻木小猫的鼻尖,然后就趴在它的爪子上,再也没睁开眼睛。
木小猫抱着小白鸟渐渐冰冷的身体,那用白木做的眼眶里,慢慢渗出了像树脂一样透明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小白鸟的羽毛上。它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还是和以前一样亮,可它却忽然明白了怪兽的恶意,也看清了那些被谎言蒙蔽、忘了它牺牲的“伙伴”。从那天起,林间再也没有那只期待温暖、会对着狐狸笑的木猫了,多了个总是独自坐在石头上的身影,它的眼神冰冷,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光。
有时候,它会对着月亮低吼,风从林间吹过,带着小白鸟羽毛的气息。可那气息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反倒像一根细细的刺,扎在它心里最深处——原来被人好好珍视过,再失去的时候,比从来没有拥有过,要疼得多啊。”
(这是夏玲按照记忆里那个童话故事改编的)
故事讲完了,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可莉瞪着大大的眼睛,小眉头紧紧皱着,那圆嘟嘟的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像个小包子,仿佛对故事里怪兽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连握着嘟嘟可的小手都攥紧了。
“怪兽怎么能这样呢?它撒谎,还欺负小猫和小鸟,太坏了!”可莉轻声嘟囔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一丝坚定,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她似乎已经在心里给怪兽下了一个定论,认定它的所作所为全是错的,一点都不可原谅。
一旁的夏玲听到可莉的话,也轻轻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怪兽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私心,伤害了那么多善良的小家伙。”这简单的一句话,既表达了对可莉观点的认同,也藏着对故事里木小猫和小白鸟的心疼。
可莉的眼睛慢慢红了,她把嘟嘟可抱得更紧,声音带着一点委屈的鼻音:“小鸟和小猫都好可怜呀……小鸟最后走了,小猫再也没有伙伴了,那些狐狸怎么能忘了小猫的牺牲呢……”说着,她还吸了吸鼻子,显然是被故事里的情节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