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推开自家雕花木门的刹那,檐角铜铃被风拂得“叮铃”作响,清越的声音撞在青石板上,又弹回爬满青苔的墙根。她下意识停住脚,视线扫过庭院的瞬间,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
青石板被擦拭得泛着温润的光,连砖缝里嵌着的细沙都被扫得干干净净,老榕树下的石凳摆得端端正正,凳脚还沾着点新蹭的泥土,想来是刚被挪动过。廊下那串她临走时随意挂着的琉璃百合换了新串,浅紫花瓣带着阳光晒过的微暖,串绳在木钩上勒出的新痕旁,还留着指尖摩挲的浅印。正屋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呀”的轻响,屋里飘来淡淡的皂角香,原来堆在竹椅上的换洗衣物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被拿去晾晒了;书桌上的狼毫笔搁在笔山上,砚台里的墨汁被洗得干干净净,连她随手丢在桌边的矿石书签,都被细心地夹回《璃月风土志》的扉页,书页平展得没有一丝褶皱。
“欸?好干净啊……”夏玲喃喃道,抬手摸了摸案角,指尖连半点灰尘都没沾到。她记得出门前还把没写完的游记草稿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床榻边的木箱也敞着盖,如今却被盖得严严实实,箱角的铜锁还挂着瑶瑶常用的那串清心挂坠——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庭院里的青石板被扫得干干净净,连老榕树飘落的枯叶都不见一片,只留树影在地上随微风缓缓移动。廊下的琉璃百合换了新串的,浅紫花瓣带着干燥后的韧劲,串绳在木钩上勒出的细痕旁,还留着新鲜的摩挲印记。
正屋的门虚掩着,推时没有半点滞涩。窗台上的青瓷瓶稳稳立着,瓶底干爽洁净,里面插着几朵刚摘的霓裳花,粉白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晨露。案上的《璃月风土志》平展展地合着,边角齐整,那枚矿石书签端正地夹在书脊中间,在透过窗棂的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厨房飘来淡淡的皂角香,土灶擦得锃亮,铁锅倒扣在灶台上,锅底干干净净。旁边的陶瓮盖着木盖,揭开时能闻到糯米的清香,旁边的竹篮里,新采的清心整整齐齐码着,花瓣饱满,带着清冽的气息。
后院的井台没有一丝杂草,牵牛花被细心地引到木架上,轱辘的木柄光滑温润,井边的木桶崭新,提起来时发出结实的木声,桶底严丝合缝,晃一晃只有井水轻荡的微响。
夕阳漫过院墙时,她抬手摸了摸廊柱,指尖只沾了层薄薄的浮尘——显然是刚擦拭过不久。檐角的铜铃被晚风吹得再次轻响,像是在应和着屋里隐约传来的、水壶烧开的轻鸣,一切都透着被妥帖照料的暖意。
“真是辛苦瑶瑶了……”她挠了挠头,耳尖微微发烫。明明自己比那丫头高出一个头还多,却总被她像小师妹似的照顾着:上次她淋雨回来发了热,是瑶瑶踩着露水去采了薄荷煮姜汤;前阵子她抱怨背包磨肩,转头就收到瑶瑶连夜缝的棉布肩垫。这丫头,总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正思忖着,院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混着竹篮晃动的轻响,一道清脆的童音隔着门帘飘进来:“嗯?门怎么开着?是师姐回来了吗?”声音里带着点试探,尾音还缠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
“瑶瑶!”夏玲心头一热,连忙从门框后探出头,朝门口挥了挥手,阳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笑得眉眼弯弯,“好久不见呀,越来越能干了嘛!”
“夏玲师姐!”瑶瑶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小辫子随着她跑动的动作在身后甩得欢快,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小心翼翼地拉住身后那人的衣袖,“你看谁跟我一起来了?”
夏玲这才注意到瑶瑶身后跟着个小小的身影:蓝白相间的短衫,领口别着朵新鲜的清心,及腰的紫发用红绳松松束着,正是七七。小姑娘怀里抱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见了夏玲,那双总是蒙着层薄雾的紫色眸子眨了眨,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
“七七也在啊~”夏玲笑着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
七七闻言,小眉头微微蹙起,小手在腰间的布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个边角磨得发亮的牛皮小本本。她踮着脚尖翻开本子,泛黄的纸页上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手指在“椰奶”“朋友”“冒险家”几个词上慢慢划过,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你是……穿棕色靴子的……上次带了杏仁豆腐……不对……等等……我看看……”
翻到某一页时,她忽然停住动作,小手指点在“夏玲”两个字上,眼睛亮了亮:“啊……想起来了……给七七椰奶的……夏玲……”
“是我呀。”夏玲笑得更温柔了,抬手点开腰间的储物袋,淡蓝色的光芒闪过,一瓶冰镇椰奶出现在掌心,瓶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碰上去凉丝丝的。她把椰奶递给七七,又转头看向旁边眼含好奇的瑶瑶,从储物袋里摸出另一瓶橙黄色的饮料,瓶身上印着枫丹特有的船锚花纹:“瑶瑶要不要尝尝这个?是枫丹的枫达,气泡很足,我特意在港口买的,冰过的更清爽。”
“谢谢夏玲师姐!”瑶瑶连忙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时缩了缩,随即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啵”的一声轻响,细密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带着点甜丝丝的果香。她抿了一小口,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小辫子都高兴得翘了起来:“哇!是橘子味的!还有点像薄荷糖的清凉,好好喝!”
七七抱着椰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再次轻响,老榕树的叶子在头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三人身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夏玲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们,鼻尖萦绕着皂角香与花果香,心里那点“被照顾”的不好意思,渐渐化成了比院子更暖的热意——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样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