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品号” 商船队驶出南海郡海域的第三日,海面上的风渐渐变了性子。原本温润的东南风,换成了带着咸涩与戾气的东北风,吹得船帆猎猎作响,连海面也泛起了暗黑色的浪涛 —— 这里便是江湖上闻名色变的 “黑水洋”,因海底暗流涌动、水色深如墨染得名,更因常年有海盗盘踞,成了远洋商船的 “鬼门关”。
天刚蒙蒙亮,主舰 “逸品一号” 的了望塔上,水手阿福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举着李逸特意改良的 “千里镜”(在西域望远镜基础上,用大唐琉璃优化镜片)扫视海面。这千里镜比普通望远镜看得更远、更清晰,是李逸为应对海盗特意准备的 “预警利器”。阿福的目光刚扫过左前方的海面,突然僵住,随即猛地站直身子,扯着嗓子朝甲板上高喊:“前方发现三艘快船!挂着黑旗!是海盗!”
他的声音像一颗炸雷,在清晨的甲板上炸开。正在整理货物的船员们瞬间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抬头望向远方;负责掌舵的老船长王勇,立刻握紧舵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管事老张则第一时间抓起挂在桅杆上的铜铃,用力摇晃 ——“叮铃铃” 的铃声急促响起,这是 “遇敌预警” 的信号,另外两艘商船 “逸品二号”“逸品三号” 听到铃声,立刻调整航向,朝着主舰靠拢,形成 “品” 字形防御阵形。
李逸此时正在船舱内查看织布机图纸的保管情况,听到铃声与呼喊声,当即起身,抓起挂在墙上的弯刀,快步冲上甲板。他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望塔,从阿福手中接过千里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 只见三艘船体狭长的快船正从左前方疾驰而来,船帆上绣着的黑色骷髅旗在风中狰狞舞动,船头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弯刀、弓箭的海盗,他们大多赤裸着上身,黝黑的皮肤上刻着青色的刺青,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一看便知是常年在海上劫掠的惯匪。
“三艘快船,速度至少比咱们快三成,看样子是冲着咱们的货物来的。” 李逸放下千里镜,语气沉稳,目光扫过甲板上略显慌乱的船员,高声喊道,“大家莫慌!启航前咱们反复演练过应对海盗的预案,现在按预案行事!”
他的声音透过绑在桅杆上的铜制号角传遍三艘商船,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船员们渐渐镇定下来,按照预案迅速行动:负责防御的船员搬起装满棉花的木箱,沿着船舷堆叠成半人高的 “防御墙”,木箱之间留出缝隙,方便弓箭手射击;负责攻击的船员则拿起长矛、弓箭,趴在防御墙后,瞄准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两名工匠则快步跑到船尾,检查小型投石机的绳索与支架,确保设备能随时启用。
“老张,去把烟雾弹取来,要快!” 李逸对身旁的老张说道。老张应声而去,片刻后,便与两名船员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跑了过来。木箱上贴着一张红色封条,上面写着 “易燃之物,小心轻放”,这是李逸在长安时特意让工匠制作的烟雾弹 —— 外壳用韧性极强的芦苇编织,里面填满了按 “硫磺二两、硝石三两、木炭一两” 比例混合的粉末,还加入了少量干燥的艾草灰,既能增强烟雾浓度,又能延缓燃烧速度。
“这烟雾弹是按大唐烟花的配方改良的,原本是节日里用来热闹的,我试了好几次,发现燃烧后能释放浓密黑烟,正好能挡住海盗的视线。” 李逸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木箱,取出一枚烟雾弹 —— 拳头大小的球状物体,表面缠着浸过桐油的棉线,这是引信。他用火种点燃棉线,只见棉线 “滋滋” 燃烧起来,冒着细小的火星。
“所有人听令!点燃烟雾弹,抛向海盗船周围,形成烟幕屏障!” 李逸一声令下,船员们纷纷上前,拿起烟雾弹点燃引信,再用力朝着海盗船的方向抛去。数十枚烟雾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在海盗船前方与两侧的海面上,随着 “嘭” 的一声轻响,烟雾弹裂开,浓密的黑烟瞬间喷涌而出,像一道道黑色的柱子直冲天际,很快便在海面上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数十丈宽的黑色烟幕,将 “逸品号” 商船队与海盗船隔离开来。
海盗船原本气势汹汹,船头的海盗们已经拉开弓箭,准备射击,可黑烟一冒,视线瞬间被阻断,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看不清。“头领,看不见大唐商船了!烟太浓了!” 一名海盗捂着鼻子,呛得连连咳嗽,高声喊道。黑烟中带着硫磺与艾草的刺鼻气味,呛得海盗们纷纷后退,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乱了。
海盗头领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他一把推开身边的海盗,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刀,厉声喝道:“慌什么!大唐商船肯定在烟幕后面,继续往前冲!只要登上他们的船,金银珠宝、丝绸瓷器都是咱们的!”
在他的逼迫下,海盗们只能硬着头皮,驾着快船冲进烟幕。可烟幕中能见度不足一丈,快船在狭窄的空间里乱冲乱撞,有的撞到了同伴的船舷,有的差点撞上暗礁,混乱不堪。
“就是现在!投石机准备!” 李逸站在甲板上,透过烟幕的缝隙观察着海盗船的动向,时机一到,立刻下令。船尾的两名工匠早已做好准备,他们将十斤重的石块放在投石机的弹兜里,石块上绑着点燃的火把,火焰 “噼啪” 燃烧,照亮了工匠们专注的脸庞。
“放!” 随着王勇的一声喊,工匠们猛地松开手中的绳索,投石机的长臂瞬间弹起,带着火焰的石块呼啸着飞向烟幕中 ——“嘭!”“嘭!” 几声巨响,石块落在海盗船的甲板上,其中一枚正好砸中一艘快船的船帆,火把点燃了浸过桐油的帆布,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熊熊” 燃烧的帆布像一面火旗,在烟幕中格外醒目。
“不好!船帆着火了!快救火!” 海盗们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有的拿起木桶去海里打水,有的则用刀剑砍断燃烧的帆布,可火势越来越大,很快便蔓延到船舱,浓烟与火焰交织在一起,将快船变成了一片火海。
另外两艘海盗船见同伴着火,顿时慌了神,原本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海盗头领看着燃烧的快船,又看了看依旧弥漫的黑烟,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处,咬牙喊道:“撤!快撤!”
李逸站在甲板上,听到海盗的呼喊声,知道时机已到,当即下令:“升起满帆,顺着风向全速前进,远离海盗船!” 船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调整帆角,借助东北风的力量,“逸品号” 商船队像三支离弦的箭,迅速冲出烟幕区域,朝着天竺方向疾驰而去。
船尾的海盗船越来越小,那艘着火的快船渐渐变成了海面上的一个小火点,李逸却没有放松警惕,他让船员们继续观察海面,同时下令检查船只受损情况。老张擦着额头的冷汗,走到李逸身边,语气中满是庆幸:“郎君,您这烟雾弹真是救命的好东西!要是没有这烟幕,咱们今天肯定要跟海盗硬拼,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李逸却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船舷的防御墙上 —— 刚才海盗的弓箭虽然大多被烟雾挡住,但还是有几支箭射在了木箱上,留下了深深的箭孔。“这只是小股海盗,后面的航程还长,黑水洋还有更大的海盗团伙,咱们的防御还不够。” 他蹲下身,抚摸着木箱上的箭孔,若有所思地说,“这些木箱虽然能挡住弓箭,但挡不住海盗的撞角,得想办法加固船舷;还有烟雾弹,刚才用了一半,剩下的要省着点用,还得再准备一些备用的引信;投石机的射程还是太短,下次得让工匠把支架加高,增加射程。”
他的话音刚落,负责了望的阿福突然喊道:“郎君,后面没有海盗追来了!” 李逸抬头望去,只见海面上只剩下那艘燃烧的快船,其他两艘海盗船早已不见踪影。他长舒一口气,走到甲板中央,对船员们说道:“大家辛苦了!刚才大家表现得都很好,团结一心,击退了海盗。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后面的航程还有更多危险等着咱们,大家一定要保持警惕,做好准备。”
船员们纷纷点头,脸上虽带着疲惫,却充满了斗志。老船长王勇走到李逸身边,笑着说:“郎君,您放心,有您的指挥,有咱们这些兄弟,再大的危险咱们也能扛过去!”
李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远方的海面。此时的黑水洋,烟幕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可李逸知道,这片看似平静的海域下,仍隐藏着无数危险。他转身走进船舱,拿出纸笔,开始记录此次遇盗的经验:烟雾弹的使用时机、投石机的改进方向、船员分工的优化建议…… 每一笔都写得格外认真,因为他知道,只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能确保 “逸品号” 商船队平安抵达天竺,完成这次意义非凡的远航。
甲板上,船员们有的在修补防御墙,有的在检查投石机,有的在晾晒被海水打湿的衣物,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却不再有之前的慌乱。海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海水气息,船帆上的朱红 “逸” 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刚刚结束的、惊心动魄的海上较量。而 “逸品号” 商船队,则继续在浩瀚的印度洋上破浪前行,朝着天竺的方向,开启新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