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驶离遗忘带时,藤蔓叶片上的影像正停留在阿元啃桂花糕的画面——他吃得急,糖霜沾在鼻尖上,少年在一旁笑他像只偷蜜的熊。小雅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奶奶塞给她的那块桂花糕,连忙从包里翻出来。
糕点用油纸包着,还带着点冰箱的凉气,糕体却依旧松软。她小心地掰下一块,递到藤蔓前:“阿元哥,尝尝吧,奶奶新做的。”
叶片上的阿元影像似乎动了动,鼻尖的糖霜突然淡了些,像被无形的手擦去。小雅眼睛一亮,又掰下一块,这次直接放在了藤蔓的叶片上。奇妙的是,糕点竟慢慢陷进叶片里,像被吸收了一般,叶片上的影像里,阿元手里的桂花糕凭空多了一块,他愣了愣,随即笑着往嘴里塞,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甜。
“原来真的能传过去。”小雅回头冲众人笑,眼里闪着光,“奶奶说过,牵挂是能跨过时空的,看来是真的。”
老周正在翻阿元的日志,闻言抬头:“这日志里记着,他最后一次给家里发消息,就是问奶奶桂花糕的做法。说‘少年快长大了,该学着做给奶奶吃了’。”他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还画着步骤图,第一步就要用当年的新桂花,说是陈桂花的香气会‘沉’,不如新花的‘扬’。”
话音刚落,星舰突然一阵颠簸,舷窗外飘过一片金色的星云,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桂花形状光点。林飞操控星舰避开星云,却发现那些光点像有生命般,纷纷往藤蔓上落,落在叶片上,就化作一小撮金黄的糖霜。
“是桂花星尘!”小雅伸手去接,光点落在掌心,凉丝丝的,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和奶奶做糕时撒的糖霜一模一样!”
加尔凑过来,用指尖沾了点星尘尝了尝:“真的是甜的!带着点清苦,像桂花刚开时的味道。”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储物舱里翻出个小陶罐,“这是从家里带来的新桂花,阿元哥说过,做糕用的桂花要阴干三天,不能晒太阳,不然香气会跑掉。”
他将陶罐打开,里面的桂花立刻飘出浓郁的香气,那些金色星尘像是被吸引,纷纷钻进陶罐里,原本干瘪的桂花竟渐渐变得饱满,还泛起莹润的光。
“这是……活过来了?”林飞瞪大了眼睛,看着陶罐里的桂花一朵朵舒展开花瓣,仿佛刚从枝头摘下。
藤蔓叶片上的影像突然变了,阿元正站在老家的桂花树下,踮脚摘花,少年举着竹篮在下面接,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花瓣落了他们一身。“当年的桂花就是这么摘的。”阿元的声音从叶片里传来,带着风的凉意,“奶奶总说,摘三留七,要给鸟儿留些过冬的口粮。”
小雅突然想起奶奶的话,从陶罐里小心地取出一小捧桂花,撒向舷窗外:“给路过的星鸟留些。”
奇妙的是,那些桂花刚飘出星舰,就化作无数只金色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飞向星云深处。叶片上的阿元看到这一幕,突然对着镜头笑了,像在说“做得好”。
星舰一路前行,藤蔓上的桂花香气越来越浓,连空气里都飘着甜。老周把阿元的日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等收了新桂花,就教少年做糕。他手笨,得手把手教,不然奶奶该心疼浪费了好花。”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急,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我们回去教少年做吧。”小雅突然说,“他肯定还记得阿元哥的样子。”
加尔点头:“日志里记着配方,连糖和糯米的比例都标好了,精确到克。”
林飞调试着导航,笑了:“正好路过桂花星,咱们采些新鲜的带回去。看这星图,再过三个星系,就能闻到桂花的香了——阿元哥的日志诚不欺我。”
说话间,舷窗外真的飘来越来越浓的桂花香,星舰穿过一片金色的星云,前方出现了一颗缀满桂花的星球,枝头的桂花像堆了层黄金,连土壤都是浅黄的,散发着温暖的光。
“到了。”小雅看着那颗星球,突然想起奶奶说的,“阿元小时候总说,等他长大了,要种一颗桂花星球,让奶奶随时都能闻见香。”
叶片上的阿元影像站在桂花树下,朝他们挥手,鼻尖的糖霜亮晶晶的,像落了颗星星。藤蔓轻轻晃动,仿佛在说:“快去吧,别让桂花等凉了。”
星舰缓缓降落,舱门打开的瞬间,桂花香涌了进来,甜得人心里发暖。小雅捧着陶罐走下去,脚下的土壤软乎乎的,像铺了层桂花糕。她摘下一朵最大的桂花,放进罐里,看着它和星尘化作的桂花融为一体,突然明白——有些牵挂,从来不会被遗忘,就像桂花的香,隔再远,也能顺着风,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