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塔,第二层剑冢空间之内,
那道曾睥睨万古的白衣剑灵虚影,已然重新没入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陷入沉睡。叶尘站在原地,心念却在飞速流转。
“斩天……”
三次借用“斩天之力”的权利,一个以“九天神铁”为代价换取太古第一杀伐剑灵臣服的承诺。这收获,远比任何神功秘法都来得更加震撼。这不再是单纯的力量提升,而是一张足以在关键时刻掀翻整个棋盘的终极底牌!
“九天神铁……我记下了。”叶尘对着古剑的方向,平静地点头,立下心誓。
他没有在此地久留,心念微动,神魂如潮水般退去,瞬间回归肉身。
叶尘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精光自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他眼中那丝与斩天剑灵对峙后的锋芒尚未完全敛去,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比进入镇魂塔之前,更多了一份深不见底的沉凝与锋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神魂深处与那柄古剑之间,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却坚韧无比的联系。
此次镇魂塔之行,收获之大,超乎想象!
他站起身,周身骨节发出一阵细密的噼啪爆响,那是混沌元力与肉身完美契合的象征。他推开厚重的石门,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然而,当他踏出洞府的刹那,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怔。
洞府门前宽阔的白玉广场上,黑压压地,竟跪满了上百名天剑宗弟子!
这些人服饰各异,有男有女,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当初在宗门之内,可没少对他冷嘲热讽。此刻,他们却无一例外地低垂着头颅,神情混杂着恭敬、忐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
叶尘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没有立刻说话。混沌圣体让他对人的情绪感知格外敏锐,他能轻易分辨出这些跪拜者心中的真实想法。最前方的几人,是真心实意的崇拜与追随;中间的大多数,是见风使舵的投机与敬畏;而最后面的一些人,眼中则藏着不甘与试探。
就在这时,跪在最前方的两个人抬起了头。
正是当初在外门时,便选择与他共进退的韩月,以及性格跳脱的萧然。他们二人凭借自身努力,如今也已晋升内门,但此刻在叶尘面前,那份激动与崇拜,却是发自肺腑。
看到叶尘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猛地以头抢地,声音洪亮,充满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弟子韩月!”
“弟子萧然!”
“愿追随叶师兄,从今日起,愿为师兄牵马执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着他们两人的带头,身后那上百名弟子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地高声呼喊,声浪汇聚,震得整座天枢峰的云雾都为之翻滚!
“我等,愿追随叶师兄!唯师兄马首是瞻!”
面对这等八方来投的盛况,叶尘却依旧面色淡漠。他背负双手,眼神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想追随我?”
众人闻言,神情一喜,以为有戏。
“可以。”叶尘缓缓点头,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我的路,不是坦途,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登天之路。想跟上我的脚步,光有忠心不够,还得有与我一同面对生死的资格。”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这天枢峰,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他没有提什么杂役、护卫,那太低级了。他要的是直击人心的拷问。
“你们当中,有的人根基虚浮,有的人功法不合,有的人心魔暗藏。追随我,你们凭什么?凭你们一时的热血,还是凭你们自以为是的忠诚?”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比让他们去做杂役带来的冲击更大!这是在否定他们作为武者的根基!
不少人脸上瞬间涨红,那是被当众揭开短处的羞辱与难堪。
“我……我修炼的可是玄阶功法!”
“我乃是内门大比前五十,根基怎会虚浮?”
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响起,许多人的狂热瞬间冷却,被屈辱和怀疑所取代。
叶尘没有理会这些聒噪。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韩月身上。
“韩月,你所修《叠浪诀》,讲究元力层层相加,势大力沉。但你过于追求威力,导致经脉多处暗伤,元力运转晦涩。不出三月,你必将在冲击灵海境时,经脉寸断,修为尽废。”
韩月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叶尘所言,正是她最近修炼时感到最痛苦、最无解的隐疾!此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叶尘又看向萧然:“萧然,你天性跳脱,剑走轻灵,是块好料。但你所修的《风影剑法》,只得其‘影’,未得其‘风’。你的剑,看似迅捷,实则毫无根基,遇上真正的防御型高手,三招之内,必被破招反杀。”
萧然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然与冷汗。叶尘只一眼,竟看穿了他与人对战时最大的弱点!
叶尘不再一一点评,只是声音提高了几分:“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有资格追随我吗?”
广场上,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不是因为羞辱,而是因为震撼!绝对的震撼!只凭一眼,便能洞穿数十人修行路上的根本症结,这是何等恐怖的眼界与实力?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大,而是达到了“宗师”、“传道者”的境界!
一些原本心思活络的投机者,此刻眼神中的闪烁已经变成了惊惧和敬畏。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想追随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
片刻之后,十几个人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脸上带着羞愧,对着叶尘深深一躬,然后灰溜溜地转身离去。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去追随这样一轮烈日。
很快,上百人的队伍,走掉了大半。
剩下的,只有不到三十人。他们依旧跪着,但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狂热,变成了破釜沉舟的坚定!
就在这片尴尬的沉默中,韩月和萧然,再次坚定地叩首,这一次,声音中充满了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渴望与虔诚!
“请叶师兄……为我等指点迷津!我等愿为师兄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请师兄指点!”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齐齐叩首,声音恳切。
看着这些留下的人,叶尘那淡漠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
他要的不是乌合之众,而是能够被他亲手锻造成钢的璞玉。
“很好。”
听到这两个字,韩月和萧然等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他们知道,自己……赌对了!
叶尘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他走到韩月面前,屈指一弹,一道蕴含着混沌气息的元力精准地没入她体内。韩月只觉得一股温和而霸道的力量瞬间游走四肢百骸,那些晦涩堵塞的经脉,竟被冲开了!
“记住,你的道,不在叠浪,而在归海。化万千为一流,方为正途。”
他又走到萧然面前,随手捡起一片落叶,以指代剑,看似随意地一划。那落叶竟如最锋利的飞剑,带着一股无形无质的风之律动,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
“你的剑,缺的不是快,是‘势’。风之势,无孔不入,无坚不摧。自己悟吧。”
做完这一切,他才手掌一翻,将从陈北玄等人身上缴获的丹药、灵石、功法、灵器,尽数倒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灵光璀璨。
“这些,是你们悟道所需的资源。”
萧然结结巴巴地看着那堆宝物,又看了看自己体内前所未有的顺畅气机,激动得热泪盈眶:“叶师兄……我……”
“今日,你们奉我为主,立志追随。”叶尘亲手将韩月和萧然扶起,随即,目光扫过所有留下的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足以让任何人热血沸腾的魔力。
“明日,我便还你们一个……通天坦途!”
轰!
寥寥数语,却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彻底燃烧!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全新的时代,正在从这座天枢峰上,冉冉升起!
就在这股狂热的气氛达到顶点之时,一道焦急的剑光,从山下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落在了洞府门前。
来人是宗主李道玄的一名亲传弟子,此刻他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连行礼都忘了,看到叶尘,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声喊道:
“叶……叶师兄!不好了!宗主有请,十万火急!”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带着哭腔,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大长老他……他勾结黑煞宗……在三个时辰前,带着他那一脉所有高手,叛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