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到我很意外？”
霍辰烨周身笼罩着一层骇人的低气压，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时烟，嘲弄道。
而林时烟只是搂紧念念，将孩子护在自己肩头，沉默避开了他的视线。
“也是，你的‘靠山’回来了，你这个病秧子儿子总算有救了，自然用不着再在我面前装可怜、硬撑着了，是吧？”
霍辰烨目光扫过被她抱在怀里，仍在抽噎的念念，语气里的讽刺更浓。
“啧，哭得这么可怜，是看到‘爸爸’太高兴了，还是嫌我这个‘外人’碍着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霍辰烨！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聿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想要将林时烟护在身后，并出声呵斥。
林时烟却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上前理论的举动。
她抬起头，迎上霍辰烨那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视线，心脏痛得麻木之后，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知道他误会了。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的误会与否，不重要了。
五年前她既然做出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推开他。
如今，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只会引来更深的羞辱和纠缠。
更何况，他字字句句都在侮辱她的念念。
他根本不信她！
就让他这样认为吧。
认为自己找到了“靠山”，认为自己不堪又廉价。
至少这样念念是安全的，不会卷入他们之间的仇恨里。
她极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颤抖，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漠然。
“霍总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在霍辰烨几乎要杀人的注视下，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沈聿风的手腕，低声道：“学长，我们走吧。”
这个动作，无疑是在霍辰烨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她承认了！
还当着他的面去拉那个野男人的手！
霍辰烨气得额角青筋暴起，胸口的妒火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
他死死盯着林时烟那只握住沈聿风的手，眼神阴鸷得吓人，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们分开！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残存的最后一丝可笑的骄傲，和一种想要看她能“幸福”到几时的阴暗心理，把他钉在原地。
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林时烟拉着沈聿风，抱着孩子，一步步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转角。
那背影，决绝得和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回到包间，气氛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但谁也没有再动筷的心思。
念念受了惊吓，又哭得累了，此刻蔫蔫趴在妈妈怀里。
林时烟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歉疚。
她看向坐在对面神色复杂的沈聿风，低哑着声音说。
“学长，对不起……刚才利用了你，还让你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沈聿风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那双盛满难过却强自镇定的眼睛，心里一阵抽痛。
他多么想说“没关系，我愿意被你利用”，甚至想告诉她“霍辰烨说的那些，如果是真的，我也愿意”。
可话到嘴边，看着她眼底深藏的破碎和疲惫，终究还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而包容。
“没事，时烟，不用道歉。我没关系。”
他看向窗外沉下来的天色，体贴转移了话题。
“我看你和念念也累了，这饭估计也吃不下去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时烟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好，麻烦学长了。饭……我们下次再补吧。”
此刻的她，身心俱疲，只想带着儿子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那个虽然破旧却能让她暂时藏身的小小出租屋里。
沈聿风替她拿起孩子的小书包，跟在她身后出了包间。
......
经过餐厅那次风波之后，念念似乎被吓到了。
当晚就有些低烧，接下来几天都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比以前更黏着林时烟，偶尔还会从睡梦中惊醒，小声啜泣着问。
“妈妈……爸爸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念念？”
林时烟听得心都要碎了。
她知道孩子敏感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可她却无法变出一个“爱他”的爸爸。
她只能付出加倍的耐心和温柔，日夜不离地守着他，一遍遍告诉他。
“爸爸不是讨厌念念，爸爸只是……有他的苦衷。”
“念念是全世界最乖最棒的宝贝，妈妈永远最爱念念。”
与此同时，沈聿风来得更勤了。
他几乎一有空就会过来，每次都不空手，有时是念念喜欢的恐龙模型，有时是精致的绘本，有时只是些新鲜的水果点心......
他会耐心陪念念玩拼图，给他读故事，甚至笨拙地学着给他喂药。
有了沈聿风的陪伴和分散注意力，念念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精神也慢慢恢复。
沈聿风的温和与耐心，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孩子心中那份缺失的父爱。
看着沈聿风为孩子做的一切，林时烟心中充满了感激。
之前说好的入职工作，沈聿风也体贴表示不急，让她安心等念念身体养好再说。
又是一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沈聿风坐在小凳子上，陪着念念在地毯上搭积木，神情专注而温柔。
林时烟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一动，脱口而出。
“学长，你以后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是个特别好的丈夫和爸爸。”
沈聿风正在帮念念扶稳一块积木，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向林时烟，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随即化开一个温和的玩笑。
“是吗？那借你吉言了。不过，好丈夫和好爸爸，也得先找到愿意给我机会的好女人才行。”
林时烟被他逗笑了，丝毫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带着点小心翼翼问。
“对了学长，一直还没问过你……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