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见表哥？
她的心，瞬间乱了。
曾几何时，能去燕子坞见表哥一面，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抗拒。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段誉。
晨光之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俊美得不似凡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整片星空，正带着温和的笑意注视着自己。
与表哥那总是带着一丝疏离和功利的眼神，截然不同。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段誉见她发呆，轻声问道。
“不……不是的！”
王语嫣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俏脸微红。
“我……我只是觉得，表哥他一心忙于复兴大燕的宏图伟业，我们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打扰到他？”
段誉心中冷笑。
复兴大业？
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他要的，可不是见那个自命不凡的慕容复。
他要见的，是那个在原着中，本该属于慕容家，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最终却为萧峰而死的苦命女子。
阿朱！
根据他穿越前的记忆，此时的阿朱和阿碧，应该就在燕子坞，作为慕容复的侍女，打理着参合庄的一切。
既然自己来了，那萧峰的悲剧，就绝不能再上演！
阿朱这样的绝世好女子，合该配上自己这样的绝世好男人！
心思电转间，段誉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无妨。”
“慕容公子乃是当世人杰，想必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再者说，我亦是久仰其大名，正好趁此机会，结识一番。”
他给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王语嫣见他坚持，心中那点小小的抗拒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段大哥武功盖世，表哥也是人中龙凤，他们二人相见，定能成为知交好友。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好，都听段大哥的。”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湖面的一个方向。
“从这里过去，大概半日的水路，便能到燕子坞了。”
“好。”
段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阿朱……
我来了！
……
小舟破开太湖清晨的薄雾，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精准地射向那传说中的燕子坞。
王语嫣坐在船头，初次离家的忐忑早已被沿途的湖光山色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与雀跃。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会偷偷飘向那个负手立于船尾的白衣身影。
段大哥……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般从容不迫，渊渟岳峙。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风浪，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池塘里的一圈涟漪。
这种感觉，很安心。
比待在曼陀山庄，甚至比……想到表哥时，还要安心。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王语嫣的脸颊微微一烫，连忙将视线转回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段誉感受到了那道羞怯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神仙姐姐啊神仙姐姐。
不谙世事的你，就像一张纯白的画纸，而我，将是那唯一的作画人。
他心中的念头无人知晓，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半日后，一片精致的水榭楼阁，在一片翠绿的柳荫环抱中，遥遥在望。
“段大哥，前面就是燕子坞了。”
王语嫣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乡情怯的紧张。
“嗯。”
段誉点了点头，目光却微微一凝。
太安静了。
这里是“南慕容”的基业所在，按理说，码头上应该有家丁仆役往来才是。
可此刻，整个燕子坞的码头，竟是空无一人，只有几艘小船孤零零地系在木桩上，随着水波轻轻晃荡。
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小船靠岸，段誉率先跃上码头，随后伸手将王语嫣扶了下来。
“小心。”
他温热的手掌触碰到她微凉的柔荑，王语嫣的心猛地一跳，触电般缩了回去，俏脸又是一红。
“多……多谢段大哥。”
段誉淡然一笑，收回手，目光已经投向了那通往庄内的青石小径。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的景象，让王语嫣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啊！”
只见原本应该整洁雅致的庭院，此刻一片狼藉！
名贵的兰花盆栽被打翻在地，泥土和碎瓷片洒了一地。
院中的石桌石凳东倒西歪，其中一张石凳更是从中碎裂，断口光滑如镜，显然是被人用极强的内力震碎的。
不远处的廊庑下，一排书架倒在地上，无数珍贵的书籍卷轴散落得到处都是，被风一吹，哗啦啦作响，仿佛在哭诉着不久前遭受的暴行。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语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表哥！表哥他……”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提着裙摆就要往里冲。
段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急，里面情况不明，跟在我身后。”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安抚了王语嫣慌乱的心。
“嗯。”
王语嫣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庭院，走进正厅。
厅内的情况比外面更加糟糕。
桌椅翻倒，茶具碎裂，墙上悬挂的名家字画被撕成了碎片，如雪花般飘散在地。
整个燕子坞，仿佛被一群强盗洗劫过一般！
“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而带着怒意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翠绿衣衫，梳着双丫髻，容貌清秀可人的少女快步走了出来。
她手持一柄扫帚，像是刚刚在收拾残局，看到段誉和王语嫣两个陌生人，顿时杏眼圆睁，满脸警惕。
“你们是谁？来我们燕子坞做什么！”
王语嫣见到她，焦急的情绪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阿碧！是我！我是语嫣啊！”
“语嫣小姐？”
被称作阿碧的少女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王语嫣几眼，脸上的警惕才化为了惊喜和委屈。
“语嫣小姐！你可算来了！”
她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