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泉一时一筹莫展的。
“黄…黄兄弟,你看这事闹的,我公婆来汴京本是好意,不想却惹了姐弟几个怨恨,也是咱们的不是,这样吧,今个儿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至于离京之事待我家官人下工归家时商量商量,你看可行?!”
朱氏心突突跳的厉害,眼见公婆都招架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先把黄山这尊大佛送走了再说。
“自然可以!”
黄山答应的痛快,出乎了薛家二房的意料,早知如此,还浪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
薛宝泉神色一松,只要把黄山送走,光应付曼娘姐弟还不是手拿把掐,能拖一时算一时,他还不信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既如此,老汉就不送了,黄贤侄请。”
到了此时,薛宝泉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直接开口撵人。
黄山同曼娘对视一眼,见达到了想要的舆论效果,并不恋战,她们还忙着同那房客签署租赁手续呢,当即曼娘点点头。
“走肯定是要走的,不过曼娘大病初愈,慧娘同元宝看着也精神不济,不如跟我回去住两日,我让贱内好好给孩子们补补,老爷子没意见吧?!”
黄山指了指姐弟三个道。
薛宝泉一愣,她们走了他教训谁去!
“自然可以,你只管接走!”
赵婆子却没想那么多,一听黄山要把人接走,面上甚至露出一抹喜色来,今日走的容易,来日想回来就难了。
赵婆子憋着一股气,反正自家已经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她如今就破罐子破摔,只要牢牢霸占住这宅子,谁能奈她何!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婆子迫不及待的想撵几人出门。
曼娘顿了顿,自然知道赵婆子的意思,她冷笑一声:“黄叔等等。”
话说着就领着慧娘去了薛巧娘的房间,没一会儿就听到薛巧娘的尖叫声:“你们做什么拿我的衣裳首饰,娘~祖母~快把这两个小蹄子拉出去~放开我!”
双手难敌四拳,曼娘如愿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朱氏见曼娘姐妹如此强硬,本想上前去帮忙的,却被黄山伸手挡住了,赵婆子听到孙女的叫唤,亦是蠢蠢欲动,薛宝泉狠狠睨了她一眼,才止住了她的脚步。
薛家二房已经不能再丢脸了,那衣裳首饰本就是曼娘的,刚刚她的控诉外头的街坊听的一清二楚的,若是此时不让她带走,还不知旁人会说什么闲话。
就算不为家人的脸面,也得考虑考虑大孙子读书人的名声。
薛宝泉憋着一股气,罢了,让她们离开一段时间也好,他也得好好想想如何谋下这宅子。
大不功夫,曼娘同慧娘提着包袱出了门,两人刚刚假公济私,不仅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趁乱收拾了薛巧娘一番,想到平日这堂姐对原身姐妹颐指气使,吆五喝六的模样,曼娘见她反抗,下黑手掐了她好几把,此时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愉悦。
“既如此,我们就先走了,老爷子不用送了,说不定咱们很快就又见面了。”
黄山冲薛宝泉拱了拱手,意有所指道。
不知怎得,对上黄山似笑非笑的神色,薛老爷子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黄山同曼娘答应离开答应的太痛快了些,明明刚刚还一副要同他们死磕到底的架势,此时突然离开,还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眼见几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朱氏第一时间上前锁了门,把那些看客都挡了回去。
屋里的薛巧娘听到人走了,哭哭啼啼得出了门,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拉着朱氏同赵婆子,哭诉刚刚姐妹俩的恶行。
“我的心肝儿肉,莫哭莫哭,你放心,有祖母在,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这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她!”
赵婆子咬牙切齿的,早知道这死丫头是扮猪吃老虎,前几日就该一把掐死她,如今倒好,没病死不说,还跟变了个人似的,敢同她们叫嚣,真是气煞她也。
“婆母,王婆子那里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比起曼娘的突然觉悟,她没死这件事更让朱氏介怀,听王婆子把董家夸的天花乱坠的,想来聘礼定然不少,如今她们一家全靠自家男人那微薄的收入过活,儿子的束修都成问题,在这抬手动脚都要花钱的汴京,没有银钱,真是很煎熬的一件事。
赵婆子听朱氏提到王婆子,肉疼不已,肉疼过后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人都没死回什么话,总不能让我掐死她吧!”
朱氏闻言心里油煎一般,那可是白花花的银钱,还没听个响就这么飞走了,当下露出割肉般的神色来。
这头儿赵婆子脸色也难看的紧,耳边是孙女不依不饶的啼哭声,让她越发烦躁,早上磕到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猛地沉下脸,把朱氏母女骂的狗血淋头的,撒了心头的恶气,这才回屋躺下。
薛老爷子坐到门槛上,又点上了旱烟,对院里妇人们的动静视若罔闻,心里思量着如何才能把这宅子据为己有。
而此时离了薛家二房的曼娘几人,跟飞出了牢笼的小鸟一般,身心都快活不已。
出了甜水巷,几人马不停蹄的去了黄山做工的铺子,里头林家父子已经等了一阵了,待黄山一到,几人就立刻签订了租赁合同。
“这宅子位置好,闹中取静的,市价一般四贯左右,只是薛家的情况你也看了,颇有些复杂,所以薛小娘子说了,便宜一贯,一个月三贯,不过需一交半年,不知林官人可有异议?!”
林文忠点点头,他们来京也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借住在姨姐家,房子看了不少,不是价格太贵,就是位置太偏,现下他在内城的太常寺任职,虽只是个末尾小吏,到底是吃公家饭的,儿子林智勇在开封府做衙役,父子俩都有正经工作,买宅子迫在眉睫,只是初来汴京,置业之事还需慢慢寻摸,加上姨姐家中房屋不甚宽敞,住他们一家四口属实不便,这租房子就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