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到申时中,杜康的背篓就一干二净的,春草还剩了一份花生酥,两份炒毛嗑,杜康帮着兜售,不过一刻钟,就顺利的卖了出去。
“终于卖完了。”
春草抹了把额角上的汗,一脸欢喜。
卖炒货虽比不上种地是下力活,但就这么腿脚不闲的跑上一整日,也是乏累的很。
刚刚忙碌的时候尚不觉得,此时闲下来,才察觉腿脚跟灌了铅似的,嗓子也火辣辣的,带来的水被喝的一干二净,两人此时都是饥渴难耐的。
好在钱袋里沉甸甸的银钱让他们心生安慰。
春草偷偷摸摸的掂了掂钱袋,既吃惊又激动的。
“康哥儿,咱们每日都能赚这么多吗?!”
“以后不敢说,目前应该没问题。”
杜康也是满心激动,但有昨日的经验,此时在春草面前竭力保持着稳重。
“太好了!太好了!”
春草语无伦次的,抱着沉甸甸的钱袋差点哽咽出声,她能赚钱了,往后母亲不必那么辛苦,弟妹能吃饱饭了,祖父祖母也不用整日愁眉苦脸的为生计发愁。
三十斤炒货,每斤三十八文的成本,她们半斤一份卖五十文,一斤也就是一百文,自己一斤能挣六十二文,加上偶尔给些搭头,算下来一斤赚六十文不成问题。
三十斤,六十文,也就是说她今日挣了一贯零八百文,其中一贯五百文换了银子,剩下三百文在钱袋里坠的她生疼。
春草到底年纪大些,很快就算出了今日收益,一天快两贯钱,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母亲周氏在城里替人浣洗缝补衣裳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六百五十文,她今日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赚了她娘三个月的工钱,如何不让她震惊。
此时听杜康说最近日日都能如此,春草更是激动不已。
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好好干,争取在冬日来临之前给家里人每人置办上两套厚实的冬衣,一人买条暖和的冬被,给家里的房屋修缮一番,让家人都能吃饱穿暖。
如此想着,她越发斗志昂扬起来,看天还没黑,甚至想再跑一趟薛家,却是被杜康阻止了。
“细水长流,明日咱们早些来就是了,且这瓦舍一到天黑,青楼楚馆就要营业了,堂姐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杜康语重心长道,堂姐到底是姑娘家,还是得顾忌些名声。
春草闻言只能悻悻作罢。
出了瓦舍,她也同昨日的杜康一般,兴奋不已,两人直接拐到了集市上,米面粮油的大肆采购了一番,春草家里人口多,衣裳却是不敢买的,不然只怕今日就白忙活了,心里算着家里的人口,决定再卖上几日,待天气彻底热起来后,直接买上几匹布,让娘裁了夏衫每个弟妹都来一身。
如此想着,只能一脸不舍的离开,最后想着家里的弟妹,最小的妹子同欢儿差不多,又咬咬牙买了一包高粱饴糖,家里人多,点心却是不敢买的,这高粱饴糖一包有二三十颗,足够一人一颗甜甜嘴儿了。
春草看着置办的粮食米油,一脸欢喜。
杜康昨日该买的已经买了,也不能每日一赚钱就花了去,今日随着春草转了转,也给妹妹买了高粱糖,照常坐了驴车回了家。
路上春草一脸不舍得,若不是买的粮食太重,说什么也不会另外花钱坐驴车。
到了杜家庄村口,远远见杜二叔拉着柴在村口等着,见到两人从驴车上下来还有些吃惊,在看到自家闺女大包小包后更是一脸震惊。
“这都是你买的?!哪里来的银钱?!”
杜二叔看着大大小小四五个麻袋,都是粮食,还有些油盐酱醋啥的,又见女儿一脸骄傲的神色,心里越发不淡定。
“自然是卖炒货挣的,爹你放心吧,往后我来养家糊口,让你同娘都享享清福。”
春草这一刻才真正发现赚钱的意义,她满心欢喜的,看着不可置信的父亲,脊背不自觉的挺的笔直。
“真的?!都是卖炒货挣得?!我的亲娘嘞,这是赚了多少,你个败家子儿,咋能都买粮食,少吃一口也饿不死。”
知道女儿挣了钱,杜二叔还来不及欢喜,就一脸肉疼的看着那麻袋,家里人口多,可不得精打细算,若按着这样的败家花法,金山银山也不够,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又有什么关系。
杜二叔气急败坏的指责让春草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刚刚激荡的心绪荡然无存。
“怎么饿不死,五妹前些时日不就差点被饿死,赚了钱不买粮食买什么,买旱烟啊!”
春草一脸不服气,杜二叔平日没什么爱好,就是闲暇之余会抽上两口,但这几年因为家中实在艰难,那旱烟也抽的少了,但前些时日他送柴赚了钱,头一件事不是买粮食,而是买了一包旱烟,因为这事,娘同他置气了好几日。
此时她旧事重提,杜二叔脸皮一涨,再不敢说教。
“好了好了,赚钱是喜事,堂叔就别泼冷水了,我觉得春草姐姐做的对,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杜康见父女俩不分场合的斗嘴,也是一脸无奈,堂叔是个好人,但不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但这是旁人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掺和太多,只是此时村头人来人往的,堂姐买了这么多东西,招眼的很。
让杜康不得不出声提醒。
果然此话一出,父女俩都反应过来,树大招风,庄户人家也多的是心术不正的,所谓财不外露,若是有人知道她们赚了钱,只怕会徒生些事端来。
杜二叔顾不得其他,忙不迭的把粮食塞到推车上,招呼着两人赶紧回去。
杜二叔家离杜康家不远,只是更靠近村子。
果然粮食一到家立刻让家里人沸腾了,周氏已经下了工,如今活计不多,她只做一上午,此时正在家里浆洗孩子们的衣裳。
看着红光满面的女儿同几袋子粮食,周氏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