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重的合金大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外界管家气急败坏的怒吼、撞击门板的闷响、以及那令人心悸的警报尖啸前奏,被彻底阻隔在冰冷厚重的金属之外。
世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在这片巨大、空旷、散发着浓烈金属、机油和干燥剂冰冷气息的空间里,孤独而清晰地回荡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每一次呼气都喷出白色的雾气,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几乎要破膛而出!肾上腺素带来的短暂爆发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赤裸的脚底踩在冰冷光滑的合金地面上,被外婆药膏缓解了大半的刺痛感再次变得清晰,混合着脚底沾上的泥土和血渍,带来粘腻的不适。
我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合金大门,身体因为剧烈的喘息和脱力而微微颤抖。素白的旗袍紧贴着汗湿冰凉的脊背,腰腹间那片暗褐色的母亲血迹,在保险库顶部几盏惨白应急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暗红光泽。
成功了……进来了……
短暂的庆幸之后,是更深的紧迫感和冰冷刺骨的寒意!管家就在门外!合金大门隔绝不了太久!苏家的保镖随时可能增援!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急速扫视着这个苏家最为隐秘、守卫森严的核心之地!
巨大的空间,被惨白的应急灯光分割出冰冷的几何轮廓。一排排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合金保险柜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整齐地排列着,散发出拒人千里的金属寒气。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剂和金属特有的冰冷气味,吸进肺里,带着一种铁锈般的腥甜感。
这里就是苏家的藏宝窟!苏正宏和王美娟巧取豪夺、侵吞母亲遗产的罪证库!
恨意如同冰冷的岩浆,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疲惫和不适!时间!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外婆交给我的黑木片密钥是开启最终凭证,但具体要开启哪一个保险柜?母亲留下的东西又是什么?遗嘱?地契?股份证明?还是……外婆口中那“用命换来”的、更为惊人的秘密?
没有时间一一尝试!
我的目光急速掠过一排排冰冷的合金柜门,试图寻找线索。柜门大多光洁如镜,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最内侧角落,一个体积稍小、但明显更加厚重的墨黑色保险柜,柜门上方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同样墨黑的金属铭牌。铭牌上没有任何文字,只雕刻着一个极其繁复、与外婆黑木片上一模一样的、无数藤蔓纠缠盘绕的徽记!徽记中心,那个变体的“沈”字在惨白灯光下若隐若现!
就是它!
心脏猛地一跳!我强撑着虚脱的身体,踉跄着扑向那个墨黑色的保险柜!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旗袍传来,冻得我一个激灵。
颤抖的手指掏出那块温润的黑木片密钥。柜门正中心,有一个与木片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黑木片嵌入凹槽。
“咔哒……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巨大力量的机械运转声从厚重的柜门内部传来!紧接着,伴随着低沉的气密泄压声,墨黑色的合金柜门无声地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陈旧纸张、羊皮卷和某种奇特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璀璨的珠光宝气,没有堆积如山的金银。柜内空间不大,只有寥寥几样东西,静静地躺在柔和的、似乎自带光源的内部照明中。
最显眼的,是一个用深紫色天鹅绒包裹着的、长方形硬物——像是文件夹或者画框。
旁边,是一个小巧的、深棕色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还有几份用古朴的丝绸系带捆扎着的、泛黄的纸质文件。
以及……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得如同镜面、没有任何接口和标识的……U盘?
我的心沉了一下。不是想象中的巨额财富凭证?遗嘱呢?股权证明呢?那个“用命换来”的东西呢?难道是……这些?
强烈的失望和疑虑瞬间涌上心头。但时间紧迫!容不得细想!
我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和冰冷而微微颤抖,首先抓向了那个深紫色天鹅绒包裹的长方形硬物!触手冰凉沉重。我迅速掀开天鹅绒——
不是文件夹,也不是画框。
里面……竟然是一个极其精致的、如同艺术品般的……紫檀木画框?画框里镶嵌的,也不是画作,而是一张……地图?
一张绘制在某种坚韧古老兽皮上的地图!地图线条繁复无比,山川河流标注得极其精细,但使用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如同藤蔓缠绕般的奇异文字!地图的中心区域,用醒目的暗红色朱砂,标记着一个特殊的符号——那符号,赫然与黑木片、保险柜铭牌上的藤蔓徽记,以及地图文字风格如出一辙!而在那个符号旁边,用极其细小的、我能勉强辨认的汉字标注着:滇南,哀牢,雾谷。
滇南?哀牢山?雾谷?
一个从未听过的地名!母亲留下的遗产……是一张指向某个未知之地的神秘地图?这有什么用?!
巨大的失落感和荒谬感几乎将我淹没!我需要的是能立刻转化为力量、能对抗苏家和陆家的东西!不是一张虚无缥缈的藏宝图!
门外,隐约传来了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沉闷的撞击声!管家似乎找来了帮手!合金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没时间了!
我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迅速扫过其他物品。牛皮笔记本?丝绸捆扎的文件?还有那个诡异的黑色U盘?
笔记本和文件显然需要时间研读,现在根本来不及!那个U盘……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接口,光滑得像一块黑曜石……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我近乎绝望,准备随便抓起几样东西先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保险柜最底层,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信封?
一个最普通的、纯白色的、航空信封!信封正面,没有任何署名和地址!只在信封的右下角,用极其熟悉的、娟秀而略显无力的笔迹写着:
“晚晚亲启。若至绝境,可启此信。阅后即焚。母:清婉。”
母亲的笔迹!是母亲的亲笔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激动瞬间攫住了心脏!如同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终于看到一丝微光!我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指,一把抓起了那个轻飘飘的信封!信封没有封口!里面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展开信纸。
依旧是母亲那熟悉的、娟秀却带着一丝虚弱的笔迹。没有寒暄,没有思念,只有极其简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我脑海中的几行字:
“晚晚吾儿:
若见此信,汝已至险境。苏陆两家,皆不可信。汝父……恐已非汝父。
遗产关键,不在苏家柜中,而在律所陈伯处。他持最后密钥及真正遗嘱。
然陈伯恐已被监控。取之需智,不可力敌。
另:陆氏根基,深植腐败。其核心罪证,藏于陆氏总部服务器,‘暗河’路径下。此乃其七寸。
吾儿,活下去。为母……盼汝安好。”
信很短,字迹甚至有些潦草,显然是在极度虚弱或紧迫的情况下写就。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遗产关键在律所陈伯那里!有真正遗嘱!
苏正宏……恐已非汝父?!
陆氏的致命罪证!藏在陆氏总部服务器的“暗河”路径下!
尤其是最后一条信息!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陆氏的七寸!腐败的核心罪证!如果拿到……如果能公之于众……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
门外,合金大门被撞击的闷响越来越重!甚至传来了金属切割工具启动的刺耳噪音!他们正在强行破门!
没时间犹豫了!
我迅速将母亲的信纸塞进贴身暗袋!目光再次扫过柜内物品——地图、笔记本、文件、那个诡异的黑色U盘……全都带走!一样不留!哪怕现在看不懂,也绝不能留给苏家!
我一把将地图卷轴、笔记本、文件捆塞进宽大的旗袍暗袋里(幸好这件母亲留下的旗袍内衬有空间)。最后,拿起那个光滑冰凉、没有任何接口的黑色U盘。这东西……有什么用?母亲特意放在这里……绝非凡品!
来不及细想,我将它也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如同握住了一块寒冰!
就在我抓起最后一样东西,准备寻找其他出口或藏身之处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合金大门靠近门轴的位置,被暴力切割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灼热的金属熔渣如同烟花般四溅!刺眼的白光从豁口外疯狂涌入!同时涌入的,还有管家那扭曲而狰狞的咆哮:
“抓住她!!!”
几双戴着防割手套的手,如同恶鬼的爪子,猛地从豁口处伸了进来,疯狂地抓挠着!试图抓住我的脚踝或衣角!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退路被彻底堵死!只能硬闯?不,那是送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猛地扫过保险库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粗大线缆的黑色金属盒子——那是整个保险库安保系统的独立备用电源和内部监控主机!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黑客!
前世,在陆家那栋冰冷的豪宅里,在失去自由、被当成金丝雀豢养的日子里,网络是我唯一能窥探外界、排解绝望的窗口。为了自保,也为了寻找一线生机,我曾近乎偏执地自学了各种黑客技术!那些枯燥的代码、复杂的网络协议、寻找系统漏洞的技巧……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
陆氏的核心罪证在“暗河”路径下!而眼前这个安保主机……它必然连接着苏家的内部网络!苏家作为陆家的重要“盟友”,他们的内部网络,极有可能存在通往陆氏核心网络的跳板或漏洞!哪怕只是一条极其隐蔽的缝隙!
赌!用命去赌!
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扑向那个黑色的备用电源和监控主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扯开了主机外壳!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板和线缆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没有工具!没有键盘!只有……那个光滑冰凉、没有任何接口的黑色U盘!
母亲留下的东西……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带着一丝希望的念头闪过!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将那个光滑的黑色U盘,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按向主机内部一个裸露的、看起来像是数据接口的金属触点!
就在U盘光滑的表面接触到金属触点的瞬间——
“滋啦——!”
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电流声响起!
那光滑如镜的黑色U盘表面,骤然亮起了一圈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色光晕!紧接着,U盘内部似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活物般的嗡鸣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激活了!
与此同时!
我面前那台监控主机的屏幕,原本显示着保险库内部各个角度的监控画面,此刻猛地剧烈闪烁起来!所有的画面瞬间被一片疯狂跳动的、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绿色二进制代码流所覆盖!
无数“0”和“1”如同狂暴的电子洪流,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刷新!屏幕上甚至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青烟!主机的散热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尖啸!
成了?!这U盘……竟然是……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尚未完全升起!
“抓住她!她在破坏系统!” 管家的怒吼和保镖破门而入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一只戴着防割手套的大手,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我的后颈!
生死关头!
我猛地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只夺命的手爪!身体狠狠撞在冰冷的合金保险柜上,剧痛传来!
顾不上疼痛!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块被绿色代码流疯狂刷屏的监控屏幕上!意识前所未有地集中!前世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黑客指令、漏洞利用代码、数据包伪装技巧……如同解开了封印的洪水,疯狂涌入脑海!
没有键盘!没有鼠标!只有意念!只有那通过神秘U盘建立起的、脆弱而狂暴的数据连接!
“以我之名……涅盘……” 我死死盯着屏幕,嘴唇无声地开合,灵魂深处发出最冰冷的指令!复仇的火焰在眼底疯狂燃烧!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求生欲,都化作了驱动那狂暴数据流的源代码!
“目标:陆氏集团核心服务器!”
“路径:‘暗河’!”
“指令:下载!复制!传输!曝光!”
“执行!!!”
指令发出的瞬间!
监控屏幕上那如同瀑布般倾泻的绿色代码流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和意志,所有的“0”和“1”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重组!凝聚!化作一条条狰狞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数据毒蛇!它们撕裂了苏家内部网络的脆弱防火墙,沿着网络线缆,如同无形的幽灵,以光速朝着陆氏集团总部核心数据库的方向,无声而致命地噬咬而去!
“砰!” 保险库大门被彻底撞开!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她在那里!” 管家指着蜷缩在角落主机旁的我,厉声嘶吼!
保镖如同饿狼般扑来!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滴!滴!滴!滴!滴——!!!”
整个地下保险库,不!是整个苏家别墅!所有连接着内部网络的设备——灯光控制系统、安防警报系统、甚至佣人房的电视——所有能发出声音的终端,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恶魔之手同时扼住了喉咙,发出了尖锐刺耳、毫无规律的、如同垂死哀鸣般的电子噪音!
那噪音如同魔音灌脑,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冲进来的保镖和管家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噪音冲击得动作一滞,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混乱!绝对的混乱!
趁着这由我亲手制造的、用陆氏核心服务器数据流作为武器引发的短暂电子风暴!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像一道贴着地面掠过的白色闪电!从那几个被噪音冲击得头晕目眩的保镖缝隙中,擦着他们挥舞的手臂,狠狠地冲出了刚刚被撞开的合金大门豁口!
“别让她跑了!!!” 管家捂着耳朵,目眦欲裂地嘶吼!
身后是保镖如梦初醒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前方是冰冷而复杂的金属通道!
没有退路!只有向前!冲出去!
我赤着脚,在冰冷光滑的合金地面上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每一次心跳都如同丧钟在敲响!
冲过通道!冲向电梯!
电梯门紧闭着!
“开门!快开门!” 我疯狂地拍打着电梯按钮!
“嗡——”
电梯门缓缓开启!
我如同炮弹般冲了进去!反手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站住!” 保镖狰狞的脸和伸出的手爪在电梯门合拢的瞬间被隔绝在外!
“呼……呼……” 我瘫软在冰冷的电梯壁上,身体因为极度的脱力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电梯无声上升。
暂时……安全了?
不!远没有结束!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
大厅里一片狼藉,订婚宴的痕迹犹在,但宾客早已散尽,只剩下几个惊慌失措的佣人。看到我如同厉鬼般冲出电梯,她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逃开。
我顾不上这些,赤着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踉跄着冲向别墅大门!
“拦住她!” 管家的声音如同鬼魅,竟然从楼梯处传来!他竟然从备用通道上来了!
几个反应过来的佣人试图阻拦。
“滚开!” 我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那眼神吓得佣人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我冲出了别墅大门!冰冷的夜风再次扑面而来!
没有车!没有接应!只有无边的黑暗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
跑!只能跑!
我朝着别墅区外围的黑暗园林,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奔!树枝抽打着脸颊,荆棘划破小腿,脚底的伤口再次崩裂,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黑暗中疯狂扫射!
体力在飞速流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心头!
难道……功亏一篑?!
就在这濒临绝境的时刻——
“嗡——!!!”
一阵极其低沉、却带着强大压迫感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沉睡猛兽的苏醒,猛地从前方园林的阴影中传来!
紧接着,两道刺目的、如同巨兽眼眸般的雪亮车灯,骤然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冰冷的白光如同利剑,狠狠地刺向追在我身后的保镖和管家!
强光刺目!保镖们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脚步瞬间一乱!
引擎轰鸣声陡然增大!一辆线条冷硬、如同黑色巨兽般的防弹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阴影中冲出!带着狂暴的气势和卷起的枯枝败叶,一个极其漂亮的甩尾,横亘在了我与追兵之间!
厚重的黑色车门如同装甲板般向上掀起!
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幽蓝的光芒勾勒出一个模糊而挺拔的身影轮廓。驾驶座上,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面容冷峻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正透过降下的车窗,冰冷地扫视着被强光逼停、惊疑不定的管家和保镖。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强光,精准地落在我狼狈不堪、摇摇欲坠的身上。
那眼神,没有温度,没有询问,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上车。
是傅司寒的人!
心脏猛地一跳!巨大的震惊和疑虑瞬间涌上!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的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巨兽和车上男人散发出的恐怖杀气震慑,一时竟不敢上前!管家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闪烁着。
没有选择!无论傅司寒是敌是友,落入他的手中,也比被苏家和陆家撕碎强!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冲向那辆如同堡垒般的黑色越野车,一头扑进了打开的车门内!
“砰!”
厚重的车门如同断头铡般狠狠落下!将外面的一切喧嚣、危险和冰冷的夜风彻底隔绝!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一种冷冽的、如同雪松般的男性气息。我瘫软在宽大冰凉的皮座椅上,剧烈的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车子没有丝毫停留,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猛地掉头,如同黑色的幽灵,瞬间冲入沉沉的夜幕,将苏家别墅的灯火和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呼……呼……” 我靠在椅背上,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手机提示音,在我贴身暗袋里响起。
不是我的手机!我早已被苏家收走了通讯工具!
是……那个光滑的黑色U盘?!
我猛地从暗袋里掏出那个U盘。只见它光滑如镜的表面,此刻正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幽蓝色光芒。光芒明灭的节奏,竟然和刚才那声提示音同步!
我下意识地将U盘紧握在手心,冰凉光滑的触感传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
我身侧,驾驶座上那个冷峻如刀的男人,他放在中控台上的一个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加密通讯器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极其简洁、却又带着惊心动魄力量的动态图标——一只浴火展翅、昂首长鸣的……凤凰!
凤凰的尾羽,由无数跳动的“0”和“1”组成,如同燃烧的电子火焰!而在那火焰般的凤凰图腾下方,两个用同样跳动的二进制代码组成的汉字,如同宣告般缓缓浮现,散发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涅盘”。
成功了?!
我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狂喜和冰冷战栗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陆氏的核心罪证……拿到了?!那个神秘的黑色U盘……不仅是一个钥匙,更是一个……信号接收和身份标识器?!
“涅盘”……这就是我复仇之路的……第一个代号?!
驾驶座上,那个冷峻的男人透过后视镜,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我手中闪烁着幽蓝光芒的U盘,又落在我因为震惊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脸上。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那弧度冰冷,莫测,带着一丝……了然的玩味。
黑色越野车如同沉默的巨兽,载着刚刚完成“黑客初啼”的复仇之凰,彻底融入了无边的夜色。而一场由数据点燃的、席卷陆氏帝国的风暴,才刚刚在无人知晓的电子深渊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