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排查过去,赵思雨坐在城中村入口的警车里,不断传来对讲机的汇报声。无论是超市、小卖部,还是已排查过的楼栋住户,都没有任何线索。
她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他们根本不在城中村,而是藏在江城市的其他角落?这并非没有可能,可如今全市的派出所和分局都在严查各大宾馆旅社,相较之下,城中村明明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去宾馆旅社,暴露的风险要大得多。
手指在车窗上无意识地来回轻敲,赵思雨陷入沉思,目光落在城中村深处纵横的巷弄里,一时没了头绪。
另一边,陈默和小胖还在出租屋里为今晚的直播节目发愁。陈默忽然想起刀疤那副模样——狸花猫的脸上带着抓痕,耳朵缺了一块,眼神凶戾,活像猫中的悍匪。他嘴里反复念着“悍匪”,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小胖被他这一声惊得回神:“默哥,你想到啥了?”
陈默嘴角扬起笑意:“今晚就直播古惑仔,刀疤那模样一看它就是社会猫,不就像人类里的古惑仔吗?那咱们今晚就搞个‘古惑仔江湖’主题直播!”
小胖眼前顿时一亮:“对啊!那狸花猫一看就是猫中扛把子,一脸凶相,太合适了!”
陈默把自己的构想一五一十说出来,小胖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就这么办。
陈默转身回房间翻出一个箱子,拿出些道具;随后又和小胖去附近超市,买了10个猫罐头——虽然刀疤只要5个,但陈默想着多多益善——还买了20根火腿肠,一股脑装进电瓶车的箱子里。
两人穿上印着“自然动物缘”字样的马甲,骑着电瓶车往城中村路口去。驶出路口时,警车里的赵思雨恰好瞥见他们——两个穿着同款马甲的年轻人,正骑着电瓶车往巷外走,她没多想,目光又落回了对讲机上。
陈默和小胖骑着电瓶车,车轱辘碾过城中村坑洼的水泥路,一路朝着红顶小馆的方向赶。傍晚的风带着点饭菜香飘过来,混着巷子里垃圾桶的酸腐气,倒成了这一带独有的味道。
到了小馆门口,褪色的红漆招牌在风里晃了晃,陈默刹住车,冲灶台后忙活的老板喊:“许哥,蒸两条鲈鱼,打包。”
许哥正颠着锅,闻言抬眼,油乎乎的脸上堆起惊讶:“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舍得点这硬菜,是有客人?”
“哪能啊,我们自己吃。”陈默笑着挠挠头,“弄好给我们打包就行,多少钱?”
“都是熟人,还能坑你?”许哥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鲈鱼这东西金贵,成本摆在那儿,给100块得了,算照顾你们。”
陈默没多说,掏出手机扫了码。等餐的工夫,他和小胖靠在电瓶车上,看着小馆里进进出出的人——穿工装的工人、放学的学生、挎着菜篮的大妈,挤在油腻的小桌旁,高声说着话,筷子敲得碗沿当当响。这地方虽小,倒像个浓缩的江湖,热热闹闹的。
没几分钟,许哥就用塑料袋提着两个餐盒出来,递给他:“好了,趁热吃。”
“谢了许哥,你先忙。”陈默接过,掂量了下,沉甸甸的。
绕到小馆后门,一股馊味扑面而来。就见刀疤正趴在锈迹斑斑的垃圾桶盖上,前爪蜷着,眯着眼像尊镇场子的石像。听见脚步声,它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先飙出一缕凶光,待看清是陈默,那股子戾气才慢慢散了,嘴角甚至微微往上翘了翘,像是在打招呼。
“刀疤。”陈默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垃圾桶后面、墙头上就窸窸窣窣动起来——一只尾巴尖雪白的白猫、一只三色相间的花猫、还有灰扑扑的小猫和短尾巴的黑猫,接二连三地跳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刀疤身后,正是它那四个小弟。
陈默走过去,蹲下身打开餐盒。鱼肉的鲜香混着葱姜的味道腾地冒出来,连空气里的馊味都被压下去几分。刀疤鼻子动了动,叼起其中一个餐盒,用爪子往身后一推。
四个小弟立刻跟饿狼似的围上去,脑袋挤在一起,对着鱼肉大啃特啃。三花猫抢了块大的,白尾猫不乐意,伸手就挠过去,俩猫瞬间龇牙咧嘴地对峙,还是刀疤低低“喵”了一声,它们才悻悻作罢,继续埋头苦吃。
刀疤看着小弟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耳朵轻轻抖了抖,露出点欣慰的神情。它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餐盒里的鱼,没吃几口,忽然抬眼往后瞥——那几个小家伙已经把自己的那份啃得干干净净,连鱼骨头都舔得发亮,正齐刷刷地盯着它的餐盒,舌头伸出来,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眼睛亮得像要冒绿光。
刀疤没犹豫,叼起餐盒,直接推到最胖最憨厚的灰猫面前。
灰猫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刀疤,见老大没别的表示,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小口吃起来。其他几只猫也凑上前,这次却没争抢,安安静静地分食着。
陈默蹲在一旁看着,心里忽然有点暖。这狸花猫看着凶巴巴的,倒真是个靠谱的大哥。有肉先给小弟吃,自己少吃点也乐意,这份仁义,难怪那几只猫都服它。
几只猫把餐盒舔得干干净净时,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悄滑过六点,离直播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陈默清了清嗓子,看向刀疤:“刀疤兄,我跟你说说八点直播的内容,咱们先排练排练。”
刀疤闻言,扭头冲身后的小弟低吼一声。那几只猫立刻窸窸窣窣围拢过来,在陈默和小胖面前围成个半圆,耳朵都支棱着,像是认真听讲的学生。
陈默和小胖蹲在地上,把晚上要演的“古惑仔江湖”节目细细讲了一遍。
陈默边说边比划,小胖在一旁帮着模仿些动作,给猫咪们做示范。刀疤听得专注,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每一个细节,偶尔发出一声低喵,像是在回应“收到”。三花猫性子活泛,时不时歪头琢磨,还凑到刀疤身边蹭蹭,像是在商量对策;白尾猫和灰猫则乖乖听着,偶尔被小胖的夸张动作逗得甩甩尾巴。
一来二去的交流、试演,时间在猫叫和低语里悄悄溜走。等最后一次排练顺下来,天边彻底暗透,巷子里的路灯亮起来,手机上的时间刚好跳成晚上八点。
“差不多了,”陈默拍了拍手,眼里带着点期待,“准备开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