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宥乔被这个词吓得魂飞魄散,恐惧瞬间压倒了其他所有情绪。
她惊恐地看着林青霜,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微弱的声音:“明……明白!林姐,救我!只要能救我,多痛我都忍!”
林青霜不再多言,时间就是生机。
她目光飞快扫过房间,确认门窗紧闭,光线昏暗,不会受到外界干扰。
随即,她动作迅捷地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几样东西:一小袋颗粒饱满、色泽润白的糯米,几张边缘裁剪得异常整齐、纹路古朴的黄色符纸,一块色泽暗沉、触手温润的老朱砂块,还有几个边缘磨得光滑、泛着古铜色光泽的康熙通宝铜钱。
她将几枚铜钱飞快地压在赵宥乔床铺的四个角落,一丝微弱的、不易察觉的金属嗡鸣声仿佛在空气中震颤了一下,一个无形的、稳固空间的场域瞬间形成。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枚老朱砂块置于掌心,指尖蕴力,竟硬生生从整块的朱砂上捻下细细的一撮粉末,猩红如血。
朱砂粉末被小心翼翼地置于一张符纸中央。
林青霜并拢食指中指,指尖凝聚起微不可察的灵光,以朱砂为墨,在那符纸上笔走龙蛇,勾勒出繁复玄奥的符文轨迹。
那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每一笔落下,符纸上的朱砂纹路便亮起一丝微弱的红光,随即又黯淡下去,仿佛有看不见的能量被强行禁锢其中。
“闭眼!”
林青霜低喝一声。
赵宥乔死死闭上眼睛,身体绷得要断掉了也不敢动一动,生怕打断了林青霜的动作,她这会儿也不知道林青霜要干嘛,只是死亡的恐惧控制了她,她本能地一切都听林青霜的,完全没想到那么多。
就在赵宥乔闭眼的刹那,林青霜猛地将那张画满朱砂符咒的黄纸,精准无比地拍向赵宥乔脸颊上那片最为溃烂、邪气最盛的左右颧骨区域!
“滋滋……嗤!”
符纸接触溃烂皮肤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黑气猛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那黑气带着阴寒和仿佛无数冤魂在嘶嚎的精神冲击,直扑林青霜面门!
与此同时,赵宥乔口中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凄厉到非人的惨嚎!
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了她的骨头上!她的身体一下就弹跳起来,双手本能地就要去抓挠自己的脸!
“定住!”
林青霜厉呵一声,左手早已准备好的几枚铜钱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弹出,精准地贴合在赵宥乔几处大穴上。一股刚正柔和的力量瞬间透体而入,强行压制了她疯狂的挣扎,让她只能剧烈地抽搐,却无法挪动分毫。
豆大的汗珠和痛苦的泪水混在一起,瞬间滚落了满脸。
那符纸上的朱砂符文如同被点燃,骤然爆发出炽烈的红光!红光与不断涌出的黑气激烈交锋,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腥臭味道。
林青霜眼神凝重如铁,右手捏了个极其古怪复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吐字快而清晰,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与符文的红光共振: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真火,焚尽阴邪魍魉。破煞除殃,急急如律令!”
随着最后一声“令”字出口,林青霜右手指诀猛地指向那燃烧的符纸!
“轰!”
符纸上的红光骤然暴涨,瞬间将覆盖区域的所有黑气彻底吞噬!
耀眼的红光一闪而逝,符纸连同赵宥乔脸上那些黏腻腥臭的脓血烂肉,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顷刻间化作一小撮散发着腥臭气味的焦黑灰烬!
那腐烂的区域下方,露出了大片新鲜粉红的血肉,虽然依旧红肿狰狞,但那些令人心悸的暗紫斑块和不断渗出的脓液已然消失不见!
缠绕在赵宥乔身上的那份阴冷像遇到了太阳,瞬间消散了大半。空气中那股腐朽甜腥的气息也变淡了许多。
“呃……嗬……”
赵宥乔的惨嚎变成了痛苦而虚弱的呻吟,紧绷僵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剧痛依旧强烈,但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折磨着她的阴寒和腐烂感,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别碰脸!除非你伤口好了之后,脸不想要了。”
林青霜厉声阻止她下意识想抚摸伤口的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迅速抓起一把糯米,毫不犹豫地按在那片新生粉红、边缘红肿的创面上。
“啊……”
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楚袭来,赵宥乔痛得眼泪直流,但她死死咬着嘴唇,这一次没有剧烈挣扎。
只见那洁白的糯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色,染上了一层污浊的灰黑,丝丝缕缕残余的、淡薄了许多的阴寒秽气被强行拔除出来,又被糯米吸收殆尽。
林青霜毫不停歇,换了一把又一把糯米,直到新覆盖的糯米不再变色,她才停手。
此时的赵宥乔脸上,那片溃烂最严重的区域像是被剜掉了一般,留下一个边缘红肿、中间血肉模糊的创口,但创面干净,再无脓血和邪异的腐坏气息。那种令人窒息的腥甜腐烂味被浓郁的焦糊气和香灰气取代。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前后不过几分钟。
林青霜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极大。她收回铜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好了,最致命的阴煞根源破掉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如释重负,
“剩下的皮肉伤,按正常的外伤处理,消炎、生肌,会慢慢长好,不会再溃烂毁容。但疤痕……可能需要时间才能淡化,或者寻求更好的药物。”
赵宥乔虚脱地瘫在床上,汗水泪水糊了一脸,但眼神却不再是绝望。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极其轻微地碰了碰脸上那处依旧剧痛却不再散发邪恶气息的创口。
疼痛让她瑟缩了一下,但随即,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后怕,如同洪流般冲破了她所有的自制力。
“哇……!”她猛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谢……谢谢林姐!我的脸,我的脸,呜呜呜……是沈白露!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她,她回来文工团后没两天,我与云云的脸才烂的,她还住在了文工团的宿舍里,有条件,有机会去化妆室里下药害我们;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一边哭嚎,一边语无伦次地诅咒着,“她不得好死!她一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