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紧张有序的备战气氛被秦风带来的“猎神袍”和沈清歌接连抛出的关键信息推至顶峰。艾草紫苏破瘴之法、玉笛圣女之约、醉魂香解药……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影卫们已各自领命,开始最后检查行装,将油布包裹的药草塞入盐袋夹层,将解毒粉藏入贴身暗袋,动作迅捷而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凛冽。
沈清歌刚将最后一包解毒粉放入影大的行囊,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正想最后确认一遍羊皮地图上的路线。忽然——
一只滚烫而带着薄茧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向后跌去!
下一刻,天旋地转般,她撞入一个坚实而灼热的胸膛。带着血腥气与清冽松木香的熟悉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一件厚重、还散发着新鲜兽血腥膻气的狼皮斗篷从萧澈肩头滑落,严严实实地将两人裹挟在一片狭小、昏暗而充满侵略性的阴影里。
“殿……”沈清歌的心跳骤然失控,下意识地挣扎,手肘却撞到他肋下的绷带。
“唔……”萧澈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如同铁箍般骤然收紧,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她紧紧贴上他滚烫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绷带的粗糙纹理、肌肉瞬间的绷紧,以及那沉稳有力、却因她的挣扎和近距离接触而明显加速的心跳声。
“到了蛮族地界,”他的声音从她头顶压下来,低沉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不容置疑的霸道,每一个字都像烙铁般烫入她的耳膜,“不许再对别的男人笑。”
沈清歌浑身一僵,大脑有瞬间的空白。这都什么时候了?寅时将至,大军压境,前途未卜,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他竟在想这个?!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突如其来的、近乎无理取闹的占有欲,让她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在他怀里艰难地侧过头,试图借着狼皮缝隙透入的微光看清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他线条紧绷如石刻的下颌,微微滚动的、带着一丝脆弱感的喉结,以及紧抿的、苍白的唇线。
“你……”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压低了声音,试图用理智敲醒他,“殿下!此刻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若不笑,如何取信于人?如何扮演好那唯利是图、八面玲珑、试图打通关节的盐贩子?”
“那也不许。”萧澈的声音闷闷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尤其是那个巴特尔可汗的儿子。影卫探报,那小子今年刚满十八,却已能徒手搏杀雪狼,号称北疆草原最凶悍的头狼,眼神锐利得能吃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幼稚的嫌恶与警惕。
沈清歌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微微扭动了一下,仰起头。从这个角度,她恰好能看到他冷硬下颌线之上,那悄然泛着明显红晕的耳廓。那抹红在他苍白而极具侵略性的侧脸轮廓映衬下,竟透出一种与他平日杀伐果断形象截然相反的、笨拙而执拗的可爱。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可我若终日板着脸,一副苦大仇深、像是去奔丧的模样,他们怎会相信我们是唯利是图、试图打通新商道的盐商?岂非更惹人生疑?”
萧澈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被她的反问噎住,又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忽然低下头,额角几乎抵住她的,深邃的眼眸在狼皮斗篷的阴影里灼灼发亮,里面翻涌着浓稠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暗流。
“那就……”他猛地低下头,温热的、带着干裂感的唇,不由分说地印在了她光洁的额间!
那是一个短暂却无比灼热的触碰,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和一丝近乎野蛮的宣告意味。狼皮的腥气、他身上淡淡的伤药味与松木冷香,以及那突如其来的男性气息,混合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味道,瞬间将沈清歌淹没。
“只对我笑。”他的唇瓣微微下移,擦过她因震惊而微颤的眉骨,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眼睑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砂,“否则,”他的语气骤然转冷,带上了一丝血腥的戾气,“我就把那个什么阿尔斯楞小子的狼皮扒了,给你做一件新的披风。”
沈清歌:“……”
她彻底僵在了他怀里,额间那被亲吻过的地方仿佛烙铁般滚烫,一路灼烧进心底。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筹谋,在这一刻被他这突如其来、霸道又幼稚的宣言冲击得七零八落。脸颊如同火烧,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看看眼前这位重伤未愈、却醋意滔天、甚至开始思考如何把人家皮扒下来做披风的靖王殿下……
沈清歌忽然觉得,这趟深入蛮族腹地、危机四伏的行程,或许……会比之前在盐仓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热闹”得多。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轻轻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沉稳心跳,以及那看似霸道实则笨拙的关切。
萧澈感受到她的软化,紧绷的下颌线条也柔和了些许,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她,仿佛只有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才能稍稍缓解那因即将放她深入险境而产生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不安与躁动。
角落里,正在默默给水囊灌水的影三手一抖,水洒了一地。他死死盯着地面,肩膀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影大面无表情地递过一块布让他擦地,自己却默默将身子转向了岩壁,只是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实在难以完全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