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我忽然想起师父记事本中的记载:“世间一切生灵,必有其弱点,全力以攻,方可破之。”
它的弱点在哪里?
我凝神观察,可这家伙速度太快!来不及细看,那六道利爪刚猛异常,被它碰上,非死即伤。
“算盘,帮我争取点时间!”我大喝一声,从包里取出铜钱剑和符纸,开始布阵。
这是用来对付阴魂的,这黑影明显不是,为了保命也没得选了。
算盘虽然害怕,还是咬牙站起来,将一把糯米撒向黑影:“你这杂种!快滚开!”
糯米打在黑影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可只有响声,却没有限制那家伙的行动。铜墙铁壁般的高大身影,操着六只铁爪,不断攻击,算盘无奈,只能疯狂躲避。
我趁机完成阵法,将铜钱剑对准了黑影的心口: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破!”
铜钱剑化作一道金光,直刺黑影心口。裹挟着剑气打向黑影,就在我以为有效果的时候。却被黑影轻而易举的拨开,不仅没受伤,反而激发了它身上的戾气。
它越来越兴奋,杀气也越发浓烈,其中一张脸说道:“哼!小鬼,吾有万丈道行,你这雕虫小技伤不了本王!奋力挣扎吧,本王这就送你上路。”
另一张脸却狰狞道:“哈哈,好久没这么兴奋了!小子,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越来越有意思了。”
“万丈的道行。”我顿时震惊,深知自己不可能战胜这样的敌人。在我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
愣神之际,忽见角落处飞出几道剑芒,数道声音齐齐传来:“我虽身死,仍可护道,蛮夷之辈,莫要伤人!”
空气中又一道剑芒突然刺出,那黑影也强的可怕,竟然徒手抓住了锋利的金色剑刃。
那黑影猛然发力,徒手捏碎了金色长剑:“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道士,胆敢偷袭本王。”
空气中现出几道身穿青色长衫的虚影:“哼!偷袭?那是小人才用的技俩,都打了几十年了,你不是也没占到便宜吗?”
“螳臂挡车,本王今天就收了你们。”黑色身影的暴怒达到了顶点。
几位青衣身影没再说话,于虚空之中又化出了几道金色长剑,以极高的速度冲向黑影。
几道剑芒与六道利爪战在了一起,浩然正气的声音再次传来:“此地混乱,危险,以免伤及无辜,趁我等与恶灵拼斗,小友带上那几位女子,尽可离开。”说完,那石门又自动打开了。
我忽然明白了,这声音,便是死在地下室里的几位道长留下的魂灵:“多谢道长,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等已非阳间之人,尚有道法护体自可脱身。多年来与那恶灵拼斗,贫道虽伤不了它,那恶灵却也胜不得贫道。小友保重,好自为之。”那声音消失不见,只留空中利爪与剑气碰着的嗡鸣,激起了巨大光芒。
整片夜空,瞬间,亮如白昼。
光芒散去,金色长剑和黑影已经消失无踪。那些梳头的幽灵也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我们踉跄着跑出地下室,回到宅外。女人们恢复了几分神志,有些莫名其妙。陈远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大师,里面怎么样了?”
“情况,很复杂,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我喘着气,“根源没找到,里面那东西还没死,暂时退去了,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
陈远脸色煞白,惊骇莫名。
这时,几个警察莫名其妙的从后门走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平安无事的出来,也是种幸事。
虽然人质获救了,但陈家老宅依旧被警方贴上了封条和警戒线。
回到店里,我再次研究起了那把桃木梳,疑惑着为什么没见宛如。那么大的动静,她没理由不出来。在放大镜下,我在梳齿间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刻痕——是种古老的符咒。
“养鬼咒。”我脸色凝重,“有人用这梳子收集女子的怨气,喂养那个黑影。”
算盘不解:“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力量。吸收怨气,它会越来越强大,应该是想打造一个强大的魔神。”我沉声道,“这次虽然没除了那家伙,但也发现了点苗头。陈远带的纸上画的就是这家伙。之前听师傅说过,年轻的时候曾被它重伤。也是我执意要和这家伙斗到底的原因。”
脑海中的数字又少了一天。
这次,我忘记的是师父教我辨识药材的记忆。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梳齿间的长发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我知道,这件事远未结束。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暗处窥视。
收拾完一切,已是凌晨。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算盘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
“七郎哥,那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他声音还在发抖,“三头六臂,红色的头发……哎,咱俩要有本事把那玩意儿给灭了。遇上圈子里那几个老家伙,估计能吹一辈子了!”
我没理他,先给祖师爷上了三炷清香。香火燃得很平稳,说明暂时没有近在眼前的危险。况且店里有师傅设下的法阵,就算那家伙追来,也有一战的威力。
“那不是普通的怨灵。”我缓缓道,目光再次落在那把桃木梳上,“老道长说得对,这东西的道行远超我们的想象。嘴里说的古语,自称本王,说明这家伙来头不小,死后怨气不散,被人用邪术滋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眼下,我们得先弄明白,婉如和它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那家伙的帮凶,她之前为什么没出现?这梳子为什么会成为对付那东西的关键?”
算盘凑过来,压低声音,意有所指:“你说,那几位道长的魂魄……还能撑多久?”
我摇摇头:“说不好。但从刚才的情形看,身为灵体,与那东西缠斗多年,恐怕已是强弩之末。这次为了救我们,不得已现身,消耗不小。看来必须要尽快行动了。”
就在这时,我脑海中红光一闪,数字变成了“捌拾伍”。
又一天过去了。
与此同时,一段关于师父教我辨识药材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记得他教过我一种能暂时增强阳气的方子,却想不起具体的配方了。
记忆被生生剥离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我来不及管那些,一边摇着头,一边单手掐算着,可怎么也看不透那东西的具体来历。
“七郎哥,你没事吧?”算盘注意到我的异状。
我摆摆手:“没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婉如和那黑影的联系。那家伙生活的时代离我们太远,既然查不出来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梳子能引来鬼王,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我们再次仔细研究那把桃木梳。在放大镜下,梳齿间的血渍和长发越发清晰。我忽然注意到,梳背上的纹路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其古老、近乎失传的封印符文。
“这不是普通的梳子,”我沉声道,“是件法器!将婉如的魂魄封存在这把梳子里的人,不是为了害她,有可能是想保护她,或者……利用她死后的能力达到某种目的。”
算盘不解:“保护?好好的姑娘,变成这样叫保护?”
“因为人一死,魂魄离体,就意味着彻底消失了。这梳子恰恰是保她最后一缕魂魄不散,等待时机的关键。又或者,是想让她成为某种媒介。”我沉吟道,“现在要想破局,只有一个办法,再去找陈老太太问问,或许她也还知道些什么。”
天刚蒙蒙亮,我们再次赶到医院。然而,病房却空无一人。护士告诉我们,陈老太太昨天夜里情况突然好转,一再坚持要回家,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深夜?情况好转?”我心头一沉,“糟了!快回陈家老宅!”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再心头。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城南。古旧的宅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寂静。
我们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宅院内,晨光透过窗棂,却驱不散那股阴冷,炎炎夏日,却如同深冬。地上的积灰里没有新的脚印,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从未发生过。
直接来到地下室入口,那扇厚重的门依然紧闭着。我侧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道长们?”我试探着低声呼唤。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算盘试着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地下室内,一切如旧。太师椅静静地摆在中央,婉如的画像依旧在墙上挂着。不同的是,那幅画似乎有些变化——婉如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哀怨,而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焦急?画中的一只手指,指着太师椅的下方,似乎提示着什么?
我们立刻上前,挪开太师椅。撬开地砖,下面赫然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封已经泛黄的信纸,以及一本尚未写完的日记。
信是陈老爷写给陌生人的,言辞恳切又满是恐惧:“吾以依照大师所言之法,以爱妾之魂为引,布下缚灵阵,或可暂缓那魔物苏醒……然此举有伤天和,吾妾婉如何其无辜……奈何,千百陈氏后人的性命系于一旦,吾只能忍痛……唯盼大师早日寻得彻底解脱之法。”
另一封信则充满了绝望:“那魔物力量与日俱增,不知大师进展是否顺利。近感魔气实力大增,不断冲击大阵,隐隐有冲破牢笼之势。眼看婉如之魂渐被侵蚀,恐其将来反成爪牙,助纣为虐……阵法即将失效,大劫将至矣,盼望道长早日归来除魔卫道。”
而那本日记,正是婉如生前所写。最后一页,字迹潦草,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今日忽闻,夫君欲以我魂饲魔,以求宗族暂安。我知他乃是逼不得已,但嫁与陈家,便是陈家之人。夫君爱我入骨,我又岂能助纣为虐?但见夫君,时常出入封禁之地,恐其因家族业力思虑过多。今夜我将自毁魂魄,宁可魂飞魄散,也绝不让那魔物得逞!只盼后来者,能发现我留在梳中之秘,彻底终结这可怕的一切……使我陈家血脉得以活命,以存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