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大清市西郊化工厂区那股破败荒凉的气息。
锈蚀的管道和厂房在日光下暴露无遗,如同巨兽风干腐朽的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试剂残留味和尘土被晒烤后的干涸气味,
偶尔有风声穿过空洞的窗框,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辆黑色轿车卷起淡淡尘土,驶入这片废弃之地,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仓库门前。
车熄火后,李涅坐在驾驶座上,
冰冷的眼眸透过车窗,仔细地扫视着周围被阳光照亮的环境。
十分钟,他像一尊雕塑般静坐不动,唯有胸腔内那颗冰冷的心脏缓慢而有力地搏动,
没有异常。
至少,明面上没有灵异力量波动的痕迹。
推开车门,李涅走下车。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衣物,身形略显消瘦,但每一步都稳定得不像常人。
阳光照亮了他缺乏血色的脸和那双愈发缺乏人类情感波动的眼睛。
仓库大门半敞着,内部一片昏暗,与门外的明亮形成鲜明对比,像一个光天化日下的黑洞。
“站在那里别动。”
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些许沙哑的男声从仓库内部的阴影里传来,突兀地打破了午后的寂静。
李涅依言停下脚步,目光精准地投向声音来源。
两个身影从堆积的废弃料桶后缓缓走出,适应了外部光线的眼睛一时难以看清他们的细节。
为首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和一副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所有面部特征。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略高的同伙,那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大小约莫如同一个球鞋盒,在从门口透入的光线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泽。
典型的交易场面,却因地点和“货物”的特殊性,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钱呢?”
口罩男开门见山,声音透过布料显得有些沉闷,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李涅。
李涅的视线越过他,落在那只金属箱上,声音平静无波:
“我要先验货。”
口罩男似乎嗤笑了一声,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熟练:
“规矩是,付清余款,我们离开,您自己慢慢验货。
毕竟这种‘商品’……拆封后的风险,可不归我们承担。”
他刻意加重了“商品”二字,试图增加话语的分量。
李涅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只箱子,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我的货,就在这个盒子里?”
抱着箱子的男人似乎被问得不耐烦,语气冲了起来:
“废话!不然我抱着这玩意儿干嘛?
哪那么多话,快给钱,不然你可别想完整地走出这个仓库!”
配合着他的话,戴口罩的男人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刀身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刺眼的寒光,威胁意味十足。
看到这幅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滑稽的危险场景,李涅脸上肌肉牵动了一下,
那并非害怕,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想笑的冲动。
“果然,”
李涅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没那么容易接触到真正的灵异组织。”
他抬高了声音,目光锐利地盯住那个箱子,
“你手里的盒子,是个铁盒吧?”
戴口罩的男人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回道:
“是又怎么样?你到底给不给钱!”
“是的话,”
李涅的声音骤然降温,如同冰水流过烈日下的石板,
“你可以去死了,浪费我的时间,你们知不知道,我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动了。
被鬼心脏维系和改造的身体,早已解开了人类自我保护机制设下的力量与速度限制。
此刻的李涅,每一次肌肉收缩,每一次脚步蹬踏,
理论上都能爆发出这具身体物理构造所能达到的极致。
没有动用灵异力量,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技巧,
纯粹是绝对的速度和力量碾压。
对付两个看似混混的家伙,根本不需要。
戴口罩的男人只觉眼前一花,握刀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那把西瓜刀就已经易主。
下一刻,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划过他的喉咙,快得让他来不及感到恐惧。
他踉跄着后退,双手徒劳地捂住脖颈,
鲜血却如同决堤般从指缝中喷涌而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鲜血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染红了灰白的尘土。
另一个抱着箱子的男人完全吓傻了。
他眼睁睁看着同伴在阳光下瞬间被秒杀,那恐怖的速度和狠辣的手段远超他的认知。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尖叫一声,扔下箱子就想往外跑。
但李涅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挡在他面前。
男人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右臂和左脚腕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整个人如同被拆坏的玩偶般扭曲着栽倒在地,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只剩下凄厉的哀嚎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与门外的明媚阳光形成诡异对比。
那只金属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一边。
李涅弯腰,捡起那把沾血的西瓜刀,
缓步走到那个因剧痛和恐惧而涕泪横流的男人面前。
他蹲下身,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
染血的刀尖缓缓贴上男人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男人猛地一颤,哀嚎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刀尖微微用力,一道血口子从颧骨划到下颌,鲜血渗出。
最终,刀尖停在了男人惊恐万分的右眼瞳孔前,不足一厘米。
“我问,你答。”
李涅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答不出,或者我认为是假的,你身上的零件就会少一样。
明白就点点头。”
男人用尽全身力气点头,
眼球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要碰到那冰冷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