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突击车的引擎在极地寒风中发出沉闷的咆哮，车轮碾过冰层，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褚修远盯着能量监测仪上的数据，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时空稳定性还在下降。”他指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比我们出发时又降了三个百分点。”
夏侯薇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整着防护面罩：“能确定原因吗？”
“能量波动模式很奇怪。”褚修远将监测仪连接到守夜人芯片，数据流在意识中快速闪过，“不是自然形成的空间异常，更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在持续运行。”
他的能量感知延伸到极限，冰原下的能量流动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那些来自异界的能量污染了这片土地，改变了冰层下的生态。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便利店冰柜后面那些发霉的角落，看似干净的表面下藏着腐烂。
突击车突然剧烈颠簸，冰层下方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不是普通冰裂。”夏侯薇猛打方向盘，车辆险险避开一道突然扩大的裂缝。
褚修远的能量感知捕捉到冰层下的异常活动。那不是自然的地质运动，而是某种活物在冰下穿行。能量特征与之前遇到的任何变异生物都不同，更混乱，更...饥饿。
“左转三十度，全速前进。”他急促地说，“下面有东西在追我们。”
夏侯薇没有质疑，突击车立即偏转方向，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冰层下的撞击声越来越近，像是有巨锤在不断敲击冰面。
“能判断是什么吗？”夏侯薇问，眼睛紧盯着后视镜。
褚修远闭上眼睛，能量感知聚焦在追击者身上。那是一个庞大的能量团，由数十个较小的能量源组成，彼此之间通过异界能量连接。像是一群工蚁，但每个个体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像是...集群生物。”他睁开眼，语气带着不确定，“但能量特征很奇怪，部分像是北极熊，部分像是...某种深海生物？”
话音未落，前方冰层突然炸开，碎冰如雨点般砸在车身上。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冰窟中跃出，拦在突击车前方。
那生物有着北极熊的轮廓，但体型大了三倍不止。它的皮毛不再是白色，而是覆盖着一层暗紫色的晶体，像是异界能量在体表形成的护甲。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能量旋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
“能量护甲厚度超过二十公分。”褚修远快速分析着，“弱点在能量漩涡中心，但那里也是它能量最强的位置。”
夏侯薇已经踩下刹车，突击车在冰面上滑行着停下。她抓起能量步枪，动作流畅得像是呼吸：“掩护我。”
没等褚修远回应，她已经跳下车，能量刃在手中泛起蓝光。
巨型变异熊发出一声咆哮，那声音不像是生物发出的，更像是金属撕裂混合着能量爆鸣。它朝夏侯薇扑来，速度与体型完全不符。
褚修远端起能量步枪，瞄准变异熊的能量旋涡。他的射击技术确实进步了，但移动靶，特别是这种速度的移动靶，还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子弹打在能量护甲上，只激起一阵涟漪。变异熊甚至没有理会他的攻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夏侯薇身上。
“需要更高频率的能量冲击。”褚修远喃喃自语，快速调整着步枪的能量输出。守夜人芯片提供的数据流在意识中闪过，他找到了合适的频率参数。
就在这时，冰层下再次传来异动。更多的撞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至少有五只类似的变异生物正在接近。
“我们被包围了。”夏侯薇在通讯器里说，声音依然冷静，但呼吸略微急促。她刚刚躲过变异熊的一次扑击，能量刃在对方护甲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褚修远的能量感知扩展到最大范围，不仅捕捉到了包围他们的变异生物，还发现了更远处的一些异常能量信号。那些信号更加规整，像是人工造物。
“新纪元的伏兵。”他低声说，“在三点钟方向，大约五百米外，有六个人形能量信号。”
夏侯薇咒骂一声，躲到突击车后面暂避锋芒：“先解决哪边？”
这个问题让褚修远胃部抽搐。在便利店工作时，他最多同时应付三四个顾客，现在却要在一群变异生物和训练有素的伏兵之间做出选择。
但他的犹豫只持续了一瞬。
“变异生物交给突击车的防御系统。”他快速操作着控制面板，“我们主动出击，打掉新纪元的伏兵。他们肯定知道山岳堡垒发生了什么。”
这个决定让夏侯薇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扬：“终于学会先发制人了？”
褚修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激活了突击车的自动防御系统。车顶的能量炮台升起，锁定最近的两只变异熊。
“走！”他跳下车，能量步枪调整到最高输出模式。
两人在冰原上快速移动，借助冰丘和裂缝作为掩护。新纪元的伏兵显然没料到他们会主动出击，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褚修远的能量感知锁定了一个伏兵的能量特征。那人的能量与普通改造者不同，更加纯净，但也更加...不稳定。像是随时会爆炸的能量电池。
“左边第三个，可能是指挥官。”他在通讯器里低声说，“能量特征异常，小心他可能有的自爆能力。”
夏侯薇点点头，身影如鬼魅般在冰丘间穿梭。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每个步伐都精确计算过，既保持速度又不暴露位置。
褚修远跟在她身后，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学徒。但他的能量感知在不断提供着战场信息：伏兵的位置、他们的能量等级、甚至他们的注意力焦点。
这种能力在便利店毫无用处——顾客不会散发能量波动让你知道他们想偷什么——但在战场上，它成了无价的资产。
第一声枪响来自新纪元伏兵。能量子弹擦着褚修远的头盔飞过，在身后的冰面上炸开一个小坑。
“掩护射击，他们在试探我们的位置。”夏侯薇说，已经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射击点。
褚修远趴在一块冰岩后面，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射击移动靶很难，但射击固定靶...他可以的。
能量步枪在他手中微微震动，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一个伏兵的掩体，迫使对方改变位置。就是这个瞬间，夏侯薇的能量刃已经划过。
没有惨叫，只有能量护甲破裂的嘶嘶声。一个伏兵倒下，他的能量信号在褚修远的感知中迅速黯淡。
“干得不错。”夏侯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
剩下的伏兵开始后撤，但他们的撤退路线很奇怪，不是直线逃离，而是绕着某个区域转圈。
褚修远的能量感知捕捉到了异常。那些伏兵绕行的区域，空间稳定性低得惊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心，有一个微弱但持续的能量源。
“他们在保护什么东西。”他说，“某种...设备？”
就在这时，极地风暴突然加剧。能见度骤降，冰雪如刀片般刮过防护服。在新纪元的伏兵后方，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缓缓形成。
那不是自然现象。旋涡的结构太过规整，边缘闪烁着人工能量的光芒。旋涡中心，隐约可见山岳堡垒的轮廓——扭曲、破碎，像是透过破碎的玻璃看到的影像。
“大型空间传送装置。”褚修远喃喃道，终于明白了山岳堡垒周围时空稳定性持续下降的真相，“他们不是在传送士兵进去...他们在把整个山岳堡垒传送到别处！”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寒意。新纪元的计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疯狂。
夏侯薇也看到了那个能量旋涡，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能阻止吗？”
褚修远快速计算着。守夜人芯片提供的数据显示，这种规模的传送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持，而且必须保持空间通道的稳定。如果能够干扰任何一个环节...
“需要接近那个装置。”他说，“我的能量可以干扰它的运行，但必须在一定范围内。”
这意味着他们要突破剩余伏兵的防线，直面那个巨大的能量旋涡。这个计划的风险高得离谱，但褚修远没有犹豫。
几个月前，他可能会选择撤退，寻找更安全的方案。但现在，他知道有些风险必须承担。
“我吸引火力，你找机会接近装置。”夏侯薇已经重新装填了能量步枪，“能行吗？”
褚修远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这个动作曾经是为了缓解焦虑，现在却成了他专注时的习惯。
“能行。”他说，声音在风暴中几乎被淹没，但其中的决心清晰可辨。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冰层下再次传来剧烈的震动。那些被异界能量污染的巨型生物突破了突击车的防御，正朝他们的方向涌来。
前有伏兵，后有变异生物，中间是足以撕裂空间的大型传送装置。褚修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肺部一阵刺痛。
这种处境，比便利店最糟糕的夜班还要糟糕百倍。
但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来吧。”他对夏侯薇说，调整着能量步枪的输出频率，“让我们看看这些家伙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夏侯薇嘴角微扬，能量刃重新泛起蓝光：“终于有点意思了。”
两人迎着风暴，冲向那个扭曲的能量旋涡。而在他们身后，冰层破碎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
零号设施内，宇文杰盯着控制台上的数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启明的植入物...它在主动发送信号。”他调出能量流动图，一条清晰的能量线从医疗区延伸出去，指向山岳堡垒的方向，“频率和山岳堡垒的能量异常完全一致。”
澹台月正在为陈启明注射镇静剂，但她的动作突然停顿：“等等，他的生命体征...”
医疗监控仪上，陈启明的生命指标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心率飙升，血压剧烈波动，但他的意识似乎更加清醒了。银白色的瞳孔紧盯着天花板，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他在接收什么信息。”澹台月快速检查着陈启明的神经活动，“大脑皮层异常活跃，像是在...解码？”
宇文杰突然明白了什么，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不是发送信号，是双向通信！陈启明的植入物不仅发送数据，还在接收来自山岳堡垒的信息！”
这个发现让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寒意。如果陈启明一直在与山岳堡垒的某个源头保持联系，那么他们的所有行动可能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能阻断吗？”澹台月问，已经准备好了神经阻断剂。
宇文杰摇头：“信号深度整合在他的生命维持系统中，强行阻断可能会...”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不是外敌入侵的警报，而是空间稳定性的警告。
“第二波传送！”宇文杰看向监控屏幕，眼睛瞪大，“这次是...核心控制区！”
全息投影上，十几个红点直接出现在零号设施最核心的区域——主控室、能量核心室、数据存储中心...每一个都是设施的要害。
与第一次传送的随机性不同，这次入侵者的落点精准得可怕。他们不仅避开了所有防御陷阱，还直接占据了战略要地。
“反传送协议还没完成！”宇文杰绝望地看着进度条，依然停留在百分之四十三，“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澹台月已经抓起医疗包和能量手枪：“没时间想了。我们必须守住能量核心室，那是设施的心脏。”
陈启明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沙哑而得意：“我告诉过你们...都会死...”
宇文杰没有理会他的疯话，而是快速调出设施的内部监控。入侵者不是普通的改造者，他们的装备更加精良，动作更加协调。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对零号设施的布局了如指掌。
“内部有叛徒？”澹台月问，但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设施的完整布局。”
宇文杰的视线落在陈启明身上，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不一定需要叛徒...如果他们能读取陈启明的记忆。”
这个解释让医疗区的空气瞬间凝固。陈启明作为前守夜人成员，对零号设施的了解可能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深入。如果新纪元通过那个植入物获取了他的记忆...
“必须尽快完善反传送协议。”宇文杰说，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只要协议完成，就能把他们全部困在这里。”
澹台月点头，举枪对准医疗区入口：“我守住这里，你继续工作。但小心，他们可能随时传送进来。”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医疗区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三个全副武装的入侵者缓缓显形，能量武器已经对准了他们。
“太晚了。”陈启明轻声说，银白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游戏结束了。”
澹台月没有犹豫，能量手枪连续射击，逼得入侵者寻找掩护。宇文杰则伏在控制台后，双手依然在快速操作着。
进度条艰难地爬升着：百分之四十四...四十五...
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外面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显然是自动防御系统在与入侵者交战。但零号设施的大部分防御都是针对外部威胁，对内部的攻击几乎毫无防备。
“还需要多久？”澹台月在射击间隙问道，声音依然冷静。
宇文杰看着屏幕上的估算时间，感觉喉咙发干：“至少十分钟...如果不受干扰的话。”
这个答案让两人都沉默了。在目前的形势下，十分钟就像永恒一样漫长。
第一个入侵者突破澹台月的火力网，冲进了医疗区。宇文杰下意识地举起工具钳挡在身前，这个动作笨拙得让他自己都想笑。
但下一刻，入侵者突然僵在原地，能量武器从手中滑落。他的防护面罩下，七窍流出暗紫色的血液，然后直挺挺地倒下。
“神经毒气？”澹台月警惕地后退，但随即发现不对。入侵者的死因不是中毒，而是...能量过载？
宇文杰看向陈启明。那个一直躺在医疗床上的男人，此刻正微微抬起一只手，指尖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守夜人能量...”陈启明轻声说，声音中带着某种奇异的回响，“即使是临时的权限...也足够做点小把戏了。”
这个变故让剩下的两个入侵者犹豫了一下。就在这个瞬间，澹台月的能量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一人的头部，另一人被突然激活的医疗区防御系统困在了能量网中。
暂时的危机解除，但更大的疑问浮现在两人心中。
“你为什么帮我们？”宇文杰警惕地问。
陈启明的笑容变得扭曲：“帮你们？不...我只是在自救。”
他的目光投向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核心区域的战况。入侵者已经控制了主控室，正在尝试破解系统的最高权限。
“如果他们成功，第一个死的就是我。”陈启明说，银白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恐惧，“新纪元不需要两个‘继承者’。”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宇文杰总觉得哪里不对。陈启明的态度转变太快，太突然，像是早有准备。
澹台月显然也有同样的疑虑，她的能量手枪依然对准陈启明：“那就告诉我们，如何阻止他们。”
陈启明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当他再次睁开时，瞳孔中的银色光芒更加明亮。
“反传送协议的第三个条件...纯净的守夜人能量。”他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是任何继承者都可以...必须是最初的继承者...血脉的继承者...”
这个信息让宇文杰和澹台月同时愣住。血脉的继承者？这意味着守夜人的传承不是随机的，而是有血缘关系的？
“褚修远...”澹台月喃喃道。
陈启明点头，表情复杂：“我的好侄子...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真相像一记重锤，击中了控制室内的两人。褚修远与陈启明是叔侄？这意味着守夜人的血脉一直在延续，而陈启明的背叛不仅仅是理念分歧，更是家族内部的斗争。
宇文杰快速消化着这个信息，双手在控制台上的操作更加迅速。如果褚修远是血脉继承者，那么他之前能激活部分反传送协议就不奇怪了。
但问题是，褚修远现在远在数百公里外，面对着自己的危机。
“有没有替代方案？”宇文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
陈启明摇头，但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除非...有人愿意成为临时的容器。”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有人愿意承受巨大的风险，暂时容纳纯净的守夜人能量，或许能够完成反传送协议。
宇文杰和澹台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
“我来。”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陈启明笑了，那笑容中带着计谋得逞的得意：“很好...那么谁先来体验这种...极致的痛苦呢？”
医疗区外，入侵者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能量网的屏障开始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进度条停在百分之四十九，再也无法前进。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