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远能感觉到那种共鸣，像是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互相呼唤。它指引着方向，穿过废弃的通道，深入设施更黑暗的区域。每走一步，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更强烈一分。
“他在那边。”褚修远停下脚步，指向一条被瓦砾半掩的通道。不需要能量感知，不需要任何仪器，就是知道。
夏侯薇第一个上前，用枪托清理障碍。宇文杰紧随其后，手中的探测器发出微弱的嘀嗒声。
“能量读数异常。”他低声说，“不是守夜人的频率，更像是...某种崩溃的前兆。”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合金门，门后透出诡异的紫红色光芒。褚修远做了个手势，示意团队分散站位。即使血脉在呼唤，他依然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谨慎。
门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明远瘫坐在控制台前，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的皮肤下流动着不稳定的光流，时而银白，时而暗红，两种颜色激烈冲突，让他的身体不断轻微抽搐。控制台上散落着各种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危险的红字警告。
“你来了。”陈明远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诡异的双色——左眼银白，右眼暗红。
褚修远没有立即靠近。他仔细观察着陈明远的状态，注意到对方手指的颤抖频率，额角的汗珠，还有呼吸中那种不自然的停顿。这些都是血脉崩溃的典型症状，比他自己的情况严重得多。
“你的状况比预想的糟糕。”褚修远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陈明远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比你早开始了三个月。守夜人血脉的缺陷...不是疾病，是诅咒。”
他抬手想要操作控制台，但手指颤抖得太厉害，差点打翻旁边的水杯。夏侯薇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停住，目光询问地看向褚修远。
“让他说完。”褚修远说。他能感觉到陈明远体内的能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就像漏气的皮球。
陈明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我们的先祖...他们不是单纯的人类。守夜人血脉源自一个实验，一个试图融合两个对立文明的疯狂计划。”
控制台屏幕上跳出一组基因序列图。银白色和暗红色的螺旋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不稳定的平衡。
“他们成功了，但也失败了。”陈明远继续说，“融合后的血脉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存在致命缺陷——能量共鸣会不可逆地衰退。就像...电池会自然放电一样。”
宇文杰已经凑到控制台前，快速浏览着数据：“所以这不是疾病，而是血脉本身的特性？”
“没错。”陈明远点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先祖们制造了一个装置，能够稳定基因重组过程。它被藏在守夜人先祖实验室里，一个连陈启明都不知道的地方。”
褚修远终于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陈明远三米处停下。这个距离既能听清对方说话，又能在发生意外时及时反应。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问。
陈明远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你也开始了。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变化，虽然比我慢，但方向一致。没有那个装置，我们都会在三个月内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通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宇文杰快速切换到监控画面，脸色一变：“新纪元的人，至少二十个，装备精良。”
陈明远苦笑：“他们不是来救我的。我父亲...陈启明留下的命令是，如果我失控，就清除。”
这个真相让空气凝固了一瞬。连夏侯薇都微微动容。
褚修远快速扫视整个房间，大脑飞速运转。出口只有一个，敌人数量是他们的五倍，陈明远状态极差，而他们自己也是疲惫之师。
“实验室的位置。”他问陈明远，声音依然冷静。
陈明远用颤抖的手在控制台上输入坐标：“在西伯利亚深处，一个被冰封的峡谷里。入口需要纯净的守夜人血脉才能开启。”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有子弹打在合金门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我们需要合作。”褚修远说，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事实。
陈明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艰难地站起身，从控制台下取出一个装置：“这是我研究的临时稳定器，能延缓崩溃过程。但只能维持几个小时。”
他把装置扔给褚修远，动作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褚修远稳稳接住，没有立即使用，而是先递给澹台月检查。
“信任需要时间。”他对陈明远说，语气坦诚得近乎残酷。
澹台月快速检查后点头：“有效，但确实如他所说，效果有限。”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门已经开始变形。
“计划。”夏侯薇简短地问，已经找好了射击位置。
褚修远快速分配任务：“宇文杰，干扰他们的通讯和探测设备。夏侯薇，正面压制。澹台月，照顾好陈明远。我负责开路。”
这个分配让陈明远再次愣住：“你...信任我？”
“不。”褚修远已经拔出了武器，“但我相信你不想死。”
他按下临时稳定器的开关，一股温和的能量流入体内，那种基因重组的痛苦暂时减轻了。虽然不是完全信任，但这是当前局势下的最优选择。
门被炸开的瞬间，褚修远第一个冲了出去。他的子弹精准地命中最前方敌人的武器，使其失去攻击能力。这不是杀戮，而是最有效的突破。
夏侯薇紧随其后，火力压制让敌人不得不寻找掩体。宇文杰释放的干扰波使得敌人的装备频频失灵。而澹台月则扶着陈明远，紧跟在他们身后。
在交火的间隙，陈明远突然开口：“我父亲一直说，守夜人血脉是荣耀。”
褚修远一边更换弹夹，一边回答：“现在它是责任。”
这句话让陈明远沉默了。他看着褚修远的背影，那个他一直视为对手的表兄弟，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陈明远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摔倒。褚修远下意识伸手扶住他，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血脉共鸣强烈得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谢谢。”陈明远低声说，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真诚的道谢。
褚修远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手。但那种微妙的信任关系，已经在生死之间悄然建立。
他们冲出设施，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褚修远回头看了一眼追兵，又看了看手中的坐标。
前往先祖实验室的路不会平坦，但至少，他们不再是独自面对这个古老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