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抽打着大地。整个桃源村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中。闪电不时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一片狼藉的田野,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合作社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林晚、福伯、张维、水生等几个人都聚在这里,谁也没有睡意。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窗户,仿佛随时要破窗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这雨太大了!”水生扒着窗户往外看,外面一片混沌,“河滩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仓库的门被猛地撞开,清溪村的周支书披着湿透的雨衣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衣角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水。
“不好了!河滩新垦地那边,靠下游的排水沟被冲下来的泥沙和树枝堵住了!水排不出去,眼看就要漫上田埂了!”他气喘吁吁地喊道,声音带着颤抖。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那片新垦地地势低洼,土壤疏松,一旦被水浸泡,幼苗的根系很可能腐烂,几个月的辛苦将付诸东流。
“不能等了!”林晚猛地站起身,抓起墙角的雨衣就往身上套,“必须去疏通!福伯,您年纪大,留在村里坐镇。张维,你懂技术,跟我们一起去现场指挥。水生,去敲钟,召集还能动的人手,带上铁锹、麻袋,立刻去河滩!”
“太危险了!这风这雨……”张维有些犹豫。
“不去更危险!地要是毁了,订单就完了!”林晚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急促的钟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刺耳。很快,一些青壮年村民顶着风雨聚集到合作社门口。没有多余的话,林晚简单说明了情况,一行人便冒着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河滩冲去。
风雨打得人睁不开眼,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手电筒的光柱在雨幕中显得微弱而晃动。好不容易冲到河滩地边,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靠近桃源溪下游的一段排水沟已经完全被上游冲下来的泥沙、碎石和断枝堵塞,浑浊的雨水漫过沟沿,正不断冲刷着田埂,低洼处的药田已经积起了一片水洼。
“快!清理排水沟!”林晚大喊一声,第一个跳进齐膝深的泥水里,用手奋力扒开堵塞的杂物。冰冷浑浊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裤腿,泥沙灌满了雨鞋,但她顾不上了。
其他人也纷纷跳下水沟,挥舞着铁锹清理泥沙,或用麻袋装土加固被冲刷的田埂。风雨声中,夹杂着铁锹碰撞石块的铿锵声、人们沉重的喘息声和互相鼓励的喊叫声。张维站在相对高处,打着手电指挥,避免大家盲目行动。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与自然的搏斗。雨水模糊了视线,泥浆溅满了全身,寒冷和疲惫不断侵袭着每一个人。但没有人退缩。他们心里都清楚,脚下这片土地,承载着全村人的希望。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奋战,堵塞的排水沟终于被疏通,浑浊的积水咆哮着涌向下游。漫上田埂的水位开始下降。加固后的田埂也顶住了水流的冲刷。
风雨渐渐小了一些,但所有人都成了泥人,筋疲力尽地瘫坐在泥泞的田埂上,大口喘着气。手电光下,彼此看着对方的狼狈相,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林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看着虽然一片狼藉但保住了根基的药田,心里百感交集。这一夜,他们守住的,不仅仅是几亩药材,更是桃源村未来的路。
天边,隐约透出了一丝微光。雨,快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