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之下,刘亦菲的状态好得惊人。
那场与“金太太”游老师的对手戏,情绪饱满,层次分明。从最初的惧怕,到被训斥后的委屈不甘,再到那偷偷的一瞪眼里藏不住的娇纵与倔强,每一个细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台词流畅自然,不再是机械地背诵,而是带上了属于白秀珠这个角色的鲜活气。
连要求严格的陈木胜导演都在监视器后微微颔首,一次通过。
“好,这条过了。准备下一场。”
导演的声音落下,刘亦菲紧绷的肩膀才松弛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游老师也对她投来一个鼓励的微笑,低声说了句:“小姑娘,悟性不错,情绪给得很准。”
“谢谢游老师。”刘亦菲乖巧地鞠躬,脸上泛起一丝被前辈认可的腼腆红晕。
她下意识地看向候场区。江瑾辰站在那里,对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在他身后不远,赵雷和孙浩一脸惊叹地竖着大拇指,唯有林薇,脸上虽然也挂着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眼神复杂地在她和江瑾辰之间逡巡。
刘亦菲迅速收回目光,心底却像被小小的羽毛拂过,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赢了什么似的微甜。她走到母亲刘晓莉身边休息,接过水杯小口喝着,听着母亲难得的几句肯定,眼角余光却仍忍不住瞥向那个角落。
江瑾辰没有过多关注林薇,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赵雷和孙浩身上,简单给他们介绍着片场的运作,语气平淡,保持着同学间的礼貌距离。
林薇几次试图插话,把话题引向表演技巧或者打听剧组八卦,都被江瑾辰不露声色地挡了回去,或者被赵雷这个粗神经的大嗓门带偏。
“瑾辰,你看那个轨道,是这么用的吧?我看电影里……” “哇,那个反光板看起来好重!工作人员真不容易。” “瑾辰,听说董洁人特别好?能不能……”
林薇的话头再次被赵雷的惊叹打断,她捏着小包带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
中场休息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剧组发放水果零食,江瑾辰自然地拿了一份,走向正在补妆的刘亦菲。
林薇眼神一闪,也立刻拿起一瓶水,快步跟了上去,抢在江瑾辰之前,将水递到刘亦菲面前,声音甜得发腻:“亦菲妹妹,演了一上午累了吧?喝点水。你刚才演得真好,不愧是专业演员,跟我们这些业余的就是不一样。”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却隐隐带着点划清界限的意味。
刘亦菲正在让化妆师补粉,不方便动,看着递到面前的水瓶,愣了一下,礼貌地笑笑:“谢谢姐姐,我有水。”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杯子。
江瑾辰脚步不停,直接越过了林薇,将手里那盒洗好的草莓递给刘亦菲的助理,然后很自然地对刘亦菲说:“导演让你保持状态,下一场和七少爷的戏情绪衔接要顺。”
“嗯,我知道。”刘亦菲点头,注意力立刻被拉回到了拍摄上。
林薇举着水瓶的手再次尴尬地悬在半空,看着江瑾辰自始至终都没分给她一个眼神,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刘亦菲身上,那种无声的呵护和默契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慢慢收回手,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转身走回赵雷他们那边,语气硬邦邦的:“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啊?这就走了?我还没看够呢……”赵雷显然没看够热闹。
“你要留就留着!”林薇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踩着略显急促的步子率先朝外走去。
孙浩推了推眼镜,似乎看出点苗头,拉了拉赵雷:“走吧,别真打扰人家工作。”
赵雷这才恋恋不舍地跟江瑾辰打了个招呼:“瑾辰,那我们先回去了啊!下次再聊!”
江瑾辰巴不得他们赶紧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送走这三位不速之客,片场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下午的拍摄,刘亦菲依旧保持着出色的状态,几乎条条顺利,引得剧组工作人员看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
江瑾辰一直留在片场,看书,观察,偶尔在她休息间隙过去低声交流一两句,全是关于角色和表演的建议,眼神专注而坦荡。
刘亦菲最初那点因为林薇而产生的小小芥蒂,在他这种纯粹而专业的陪伴下,渐渐消散了。她越来越放松,有时甚至会在听完他的建议后,下意识地拽一下他的袖子,小声追问:“那这样呢?这样会不会更好?”
那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毫不掩饰。
收工时,夕阳将片场染成暖金色。刘亦菲卸完妆出来,脸上带着忙碌一天的疲惫,却更有一种神采奕奕的满足感。
“今天感觉特别好!”她走到江瑾辰身边,声音轻快,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好像……真的摸到一点表演的门道了。”
“是你自己悟性好,肯用功。”江瑾辰看着她发光的脸庞,心里也由衷地为她高兴。她的进步速度,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两人并肩往外走。刘晓莉今天似乎心情也不错,没有过多盘问,只是叮嘱了几句明天的事项,便先行离开了。
回到宾馆房间,刘亦菲放下东西,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那盒没送出去的、包装精致的饼干,递给江瑾辰:“这个……你那个同学落下的吧?好像没带走。”
江瑾辰看了一眼那盒饼干,没有接:“她不是落下的,是本来就想留下的。”他语气平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你处理吧,或者扔了也行。”
刘亦菲拿着饼干盒,眨了眨眼:“扔了?好像有点浪费……”她犹豫了一下,打开盒子,里面是做成可爱小动物形状的曲奇饼干,香气诱人。
她拿起一块,看了看,又抬头看看江瑾辰,忽然把盒子往他面前一递:“你吃吗?”
江瑾辰失笑,摇摇头。
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把那块小兔子形状的饼干“啊呜”一口咬掉了半个,嚼了嚼,眼睛弯起来:“嗯!还挺甜的!”
她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饼干收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漱。
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忽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江瑾辰,很认真地说:“瑾辰。”
“嗯?”
“谢谢你。”她的表情很郑重,“谢谢你今天……一直都在。”
说完,没等江瑾辰回应,她就飞快地钻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江瑾辰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和隐约的、轻快的哼歌声,再看看茶几上那盒被咬了一口的小兔子饼干,摇头失笑。
无声的硝烟似乎已然散去。
而属于她的光芒,正穿透最初的青涩,一点点,势不可挡地绽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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