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生活馆逐渐步入正轨,虽然盈利尚需时日,但品牌形象的提升和高端客户的积累,让张大山看到了走出区域局限的希望。他正琢磨着如何将省城的经验复制到其他重点城市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乱了他的节奏。
这天下午,张大山正在省城店里和王斌商量下一步的推广计划,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大山……是我,刘胖子。”
张大山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刘胖子?那个当年卷款潜逃、差点让他倾家荡产的对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号码?他想干什么?
“刘胖子?”张大山的语气冷得像冰,“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刘胖子干笑了两声,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窘迫和疲惫:“大山……兄弟,我知道我没脸找你。可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听说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当年一起共事过的份上,拉我一把?”
原来,刘胖子当年卷款跑路后,并没像张大山想象的那样逍遥快活。他拿着那笔钱去了南方,想东山再起,结果被人骗进了一个传销组织,血本无归。后来辗转做过一些小生意,都失败了。如今年纪大了,一身病痛,穷困潦倒,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他听说张大山如今成了大老板,几经周折才打听到联系方式,厚着脸皮打了这个电话。
王斌在一旁看着张大山脸色变幻,隐约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低声问:“张总,是……那个人?”
张大山点了点头,心情复杂。他对刘胖子,有恨,恨他当年的背叛,差点毁了自己的一切。但此刻,听着电话里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声音变得如此卑微可怜,他心里又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
“你在哪儿?”张大山沉默片刻,问道。
“我……我在省城汽车站旁边的小旅馆里。”刘胖子声音带着一丝希望。
“等着。”张大山说完,挂了电话。
“张总,您不会真要帮他吧?”王斌有些急了,“那种人,忘恩负义,帮了他说不定反咬一口!”
张大山站起身,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良久,才缓缓说道:“老王,人这一辈子,谁没走过弯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翻不起什么浪了。我去见见他,看看情况。”
王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劝。他知道,张大山骨子里是个重情义的人。
张大山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破旧的小旅馆。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他见到了刘胖子。眼前的刘胖子,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头发花白,衣衫褴褛,蜷缩在床上,不住地咳嗽,眼神浑浊,充满了落魄和绝望。
看到张大山进来,刘胖子挣扎着想坐起来,脸上满是羞愧和局促:“大山……你……你真来了……”
张大山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恨意,突然就消散了大半。他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别起来了。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刘胖子断断续续地讲了自己的遭遇,说到最后,老泪纵横:“大山,我不是人!当年我对不起你!我活该有今天……可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张大山默默听着,没说话。他让王斌去买了些吃的和药回来,又留下了一些钱。
“这些钱,你先拿着看病,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张大山站起身,“过去的恩怨,就算了。但你记住,路是自己走的,以后好好做人。”
刘胖子捧着钱,哭得说不出话来。
离开小旅馆,王斌忍不住问:“张总,您就这么放过他了?还给他钱?”
张大山看着省城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地说:“老王,咱们现在不缺这点钱。帮他一把,不是因为他,是为了我自己心里能踏实点。总抱着仇恨过日子,太累了。企业要做大,心胸也得大点。”
这件事,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雨,搅动了张大山平静的心湖。它提醒他,商海沉浮,人生无常。也让他更加坚定,无论企业发展到什么规模,做人做事的根本不能丢——诚信、责任,还有一份难得的宽容。
风雨故人来,带来的不全是麻烦,有时,也是一种对初心的拷问和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