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陶然,对吧?比王阿姨照片上要精神一些。”
坐在对面的女孩微微一笑,将手里精致的小银勺在拿铁的奶泡里轻轻一压,随即放下。
她手腕上那只翠绿手镯,在灯光下漾开一圈温润的光泽。
陶然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那个倒计时上面移开。
【00:03:00】
他点了点头:“林小姐你好。”
“别这么见外,叫我宛儿就好。”
林宛儿双手交叠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美目饶有兴致地审视着陶然。
“王阿姨总跟我提起你,说你特别努力,一个人在江城打拼很不容易。”
她的声音很柔,语速不快,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每个字都精准地落在人心里,轻易就能拉近距离。
若是换做以前,陶然或许真的会生出一丝感动。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八年,父母早亡,资质平平,听过最多的词就是“废物”和“蠢材”。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真诚的语气,肯定他的“努力”。
可惜,他现在没空感动。
【00:02:45】。
“还好,习惯了。”陶然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腼腆笑容,心里却在催促。
快点吧,我赶时间。
“我最欣赏的就是努力上进的男生了。”
林宛儿眨了眨眼,端起咖啡杯,动作优雅。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全城统一的武道觉醒大典,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看似不经意地问:“气血值应该到100卡了吧?”
话音落下,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着陶然,脸上挂着期待与关切。
来了。
陶然的心沉了一下,还是说到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气血值100卡。
普通人与武者的天堑。
跨过去,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跨不过,一生尘泥,沦为蝼蚁。
他每天疯狂修炼十二个小时,用汗水浸泡身体,掐着时间吞服最廉价的气血丹,拼尽一切,也才将将达到99卡。
只差那临门一脚,却难如登天。
【00:02:10】。
陶然迎着林宛儿那双“鼓励”的眼睛,十分配合地吐出几个字:“还差一点。”
“差一点是多少呢?”林宛儿继续追问,语气温柔得像三月的风。
“呃……目前是99卡。”
陶然说完,端起面前的白水灌了一大口,静静欣赏着林宛儿接下来的表演。
“99卡啊……”
林宛儿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惋惜,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疼惜。
“陶然,你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
“真的,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拼命的人。”
随即,她话锋一转,声音里染上了一抹无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行的。武道一途,天赋,决定了九成九的命运。”
她放下杯子,凝视着陶然,用最轻柔的语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我表哥,从小就不怎么修炼,上个月觉醒,天生b级天赋,气血值直接冲到180卡,当场就被纳入江城靖夜局的后备成员。”
“我的几个闺蜜,天赋最差的也是c级。她们毕业后,家里都安排好了去处,最次也是进入大企业的武者安保部门,年薪百万起步。”
“陶然,我不是看不起你,你千万别误会。”
“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对未来的规划,完全不一样。”
“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陪我去看极北的冰川,能与我并肩猎杀深海的巨兽,能和我一起探索折叠空间里的上古遗迹。”
她顿了顿,看着陶然,声音更轻了,“而不是……为了每个月几千信用点,在后勤岗位上耗尽一生,连给我买一只手镯的钱都凑不够。”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杀人不见血,诛心不留痕。
好大一杯绿茶。
陶然心里给她鼓了鼓掌,同时看了眼时间。
【00:00:30】。
时间刚刚好。
他忽然笑了,抬起头,平静地对上林宛儿的眼睛。
“林小姐,你说的很对。”
“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的理想很大,逛冰川,杀巨兽,探遗迹。”
“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我自己。”
“但我的世界,我说了算!”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她,靠在椅背上,安心等待。
从记事起,他脑海里面就一直有一个任务提示:完成一千个任务正式激活系统。
任务类型五花八门,短跑冲刺200米、扶老奶奶过马路、找回邻居王阿姨丢失的爱狗等数不尽数。
最多的还是长跑和体能训练。
所以他的“努力”和F级垃圾天赋传遍了江城武道学院。
现在,一千个任务的最后一个,就是“赴约并结束与林宛儿的相亲,最低时限5分钟”。
陶然最后看了眼手机。
最后3秒。
3!
2!
1!
叮!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国运红线系统,正式激活!】
【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陶然】
【武道天赋:F级】
【修为:无】
【功法:无】
【绑定人数:0】
【系统功能:绑定“国运之女”,可共享其天赋、承载国运,并获得逆天奖励!】
【提示:绑定国运之女越多,宿主获得加成越强,人族国运亦将随之昌盛!】
一连串宏大的声音,震得陶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迟到了整整十八年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光幕,在他眼前展开。光幕中央,一根散发着淡淡红光的丝线,正在缓缓转动。
“陶然?陶然?你在听我说话吗?”
林宛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看到陶然出神的模样,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表情,只是那温柔里,隐隐透露出轻蔑。
“这些话或许很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
“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找一个和你同一个世界的女孩,安稳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陶然抬起头,看着她。
眼前的林宛儿,依旧美丽动人。
但在他眼中,那张精致的脸,却显得无比虚伪和可笑。
“对对对!”
陶然突然站起身,那动作干脆得让林宛儿吓了一跳。
“你说的都对!”
他从口袋里摸出五十个信用点,手指一弹,硬币在桌面上旋转了几圈,叮的一声停下。
“这杯拿铁我请了,当是感谢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
“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分迟疑,没有丝毫留恋。
林宛儿彻底愣住了。
她预想过陶然会恼羞成怒,会失魂落魄,甚至会苦苦哀求。
但她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平静。
平静到……让她感到了一丝强烈的不安。
尤其是他转身前那抹笑,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东西,是洒脱?还是……看小丑一样的轻蔑?
一个F级天赋的废物,他哪来的底气?
林宛儿看着那枚仍在桌上微微晃动的信用点,又看看陶然消失在门口的决绝背影,眉头拧成一团,心里莫名地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