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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夏莱办公室,铭兰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却没了之前的慵懒,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她闭上眼,尝试像往常一样,引导体内那股熟悉的力量——那股让她区别于常人、能够在基沃托斯凝聚出独特光环的能量。

一次,两次,三次……

毫无反应。

体内空空如也,仿佛那里原本就什么也不存在。曾经如臂指使的力量,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这种彻底的“平凡”感,让她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夏老师将那个装满巧克力的沉重塑料袋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发出了“咚”的一声。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铭兰的不对劲,不仅仅是早上那软绵绵的一拳,还有她现在这种试图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的焦躁感。

“喂,铭兰,你怎么了?”夏老师收敛了之前的调侃,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脸色也不太好。是昨天太累了吗?”

铭兰睁开眼,看了夏老师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她揉了揉额角,带着困惑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从今天早上醒来之后,身体好像……又变回普通人了。”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那种……能让我们在这里‘特殊’起来的力量,好像消失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方向,虽然那里现在光洁一片:“而且,谢谢啊,虽然品味有点复古,但那套军装还挺合身的。”

夏老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军装?什么军装?我没给你买过那种东西。”

“嗯?”铭兰一愣,随即指向沙发旁边的矮脚桌,“就那里啊,我早上还迷迷糊糊穿错了,那套灰黑色的,二战德国风格的军官制服,不是你放在那里的吗?”

夏老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那里什么都没有啊。铭兰,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之前放置的一个装饰花瓶。

“什么都没有?”铭兰猛地站起身,走到矮脚桌前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光滑的桌面,确实空无一物。她脸上的困惑变成了错愕,“不可能啊!我明明……我早上还穿了一下,后来脱下来叠好放在这里的!”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悄然爬上脊背。

夏老师看着她的反应,不似作伪,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但他还是倾向于认为是铭兰压力过大:“你先别急,可能是没休息好。要不你先吃点东西?你刚才不是喊饿吗?”

就在这时,铭兰的肚子非常应景地再次“咕咕”叫了起来,那股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现,打断了她对军服的纠结。

“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铭兰甩甩头,暂时将疑惑压下。她从塑料袋里拿出给夏老师带的那份牛排便当递给他,然后自己则迫不及待地撕开一块黑巧克力,塞进嘴里,浓郁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化开,似乎稍微缓解了那股源自身体深处的空虚感。

她一块接一块地吃着,速度很快,仿佛身体本能地渴望着巧克力提供的能量。

夏老师一边吃着便当,一边观察着铭兰。当他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时,抬头看向铭兰,不禁愣住了——铭兰旁边那个原本装满黑巧克力棒的纸箱,此刻竟然空了一半!而铭兰脚边的地板上,已经堆了不少巧克力的包装纸。

铭兰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用湿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咕……总算活过来了,饱了。”

夏老师指着那空了一半的巧克力箱,语气带着难以置信:“铭兰……你……你刚刚吃了半箱子巧克力?就着牛奶?”

“诶?!”铭兰这才顺着夏老师的手指看向那个箱子,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看着地板上散落的包装纸,又摸了摸自己确实不再感到饥饿的肚子,脸上写满了茫然,“我……我吃了这么多吗?我没注意……就是感觉特别想吃,停不下来……”

她看着空了一半的箱子和自己毫无起伏的腹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常”,恐怕远不止是力量消失和看到幻象那么简单。那股需要大量高能量食物才能填补的饥饿,似乎指向了更深层的问题。

夏老师的表情也彻底严肃了起来,他放下便当盒,走到铭兰身边,仔细打量着她:“铭兰,你确定你没事?这食量……还有你刚才说的力量消失……到底怎么回事?”

办公室内的气氛,从之前的轻松调侃,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于是……

铭兰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直挺挺地向后倒进沙发里,抓起印有日奈和亚子的抱枕紧紧搂在怀里,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声音闷闷地传来: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你个高的顶着……”她自暴自弃地嘟囔着,“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大不了……在力量恢复之前,我就在夏莱窝着,不出门了!对,就这样!”

她试图用鸵鸟战术为自己构建一个短暂的安全区,仿佛只要不离开夏莱,那些麻烦、异常和潜在的危险就找不到她。

然而,夏老师下一句平静无波的话,如同精准投下的炸弹,瞬间将她刚搭建起的脆弱幻想炸得粉碎。

“铭兰,”夏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你太天真了”的光芒,“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上午,我们就要启程前往圣三一学园,进行为期三天的跨学园交流与指导日程一周前就定好了,文件你也签过字。”

“……”

铭兰的身体僵住了,抱着抱枕的手臂缓缓收紧。几秒后,她抬起脸,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试探性地问:

“……可以不去吗?”

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夏老师回答得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不行。圣三一方面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歌赫娜那边日奈委员长也知道并同意了这次行程。临时取消影响太坏。”

铭兰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我觉得阿拜多斯学园的重建工作可能更需要人手!对!作为老师,我们应该优先支援重建区!我现在就联系星野她们……”

她作势要掏手机,却被夏老师下一句话彻底钉死在了沙发上。

“你不觉得,”夏老师慢悠悠地走到办公桌旁,拍了拍两个早已收拾妥当、放在一旁的行李箱,“行李我都已经帮你整理好了吗?你的、我的,证件、文件、换洗衣物,一应俱全。车半小时后就到楼下。”

“……”

铭兰看着那两个刺眼的行李箱,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她手中的抱枕无力地滑落,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椎骨一般,软软地瘫在沙发里,眼神彻底失去了高光,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吐出了两个饱含绝望和认命的字:

“完了……”

这一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失去力量、状态极不稳定的情况下,踏入那个刚刚经历过“女仆店社会性死亡”和“温泉公开处刑”的圣三一学区后,将会面临何等“波澜壮阔”的未来。

而夏老师看着她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对接下来行程的担忧。毕竟,一个状态异常的铭兰老师,在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前往圣三一,本身就是一颗不可控的不定时炸弹。

而此时的卫生间里,铭兰刚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铭兰,临时有点事。”夏老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刚接到通知,今天上午我得先去一趟山海经市,找沙绫讨论一下夏莱内部药品配置和储备优化的问题。她的‘天才’头脑在这方面总能有些出人意料的点子。”

(灰皮耗子,山海经高级中学所属的天才发明家。小学时代就已拥有6个学位的天才,可比起天才这个绰号,更加广为人知的是爱欺负人、引起麻烦的“麻烦制造者”。常伴左右的可爱老鼠——“鼠助”,对纱绫而言是家人般的重要存在。)

铭兰含着满嘴泡沫,含糊地应了一声:“唔…沙绫啊……” 她对那位名声在外的“麻烦制造者”也有所耳闻。

夏老师继续隔着门说:“圣三一的行程可能要稍微推迟半天。你要是没事,可以在办公室等我回来,或者……”

“等等!”铭兰迅速漱完口,抹了把脸,拉开卫生间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老师,“我跟你一起去山海经!”

“嗯?”夏老师有些意外。

“反正圣三一那边推迟了嘛!”铭兰理由充分,“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而且……”她脸上露出一点期待的笑容,“我正好可以去找瑠美玩!好久没见到她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既能监督(防止夏老师被沙绫坑得太惨),又能顺便访友。夏老师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快点准备,我们尽快出发。”

“没问题!”铭兰心情似乎好转了一些,至少暂时逃离了圣三一那个“伤心地”。她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我换身衣服就走!”

看着铭兰重新恢复活力的背影,夏老师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平板上沙绫发来的、充斥着各种复杂化学式和危险符号的“初步构想”,突然觉得,带上铭兰或许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至少,在面对那位小恶魔般的天才时,能多个人分担火力。

只是,他们两人此刻都还未意识到,将“状态异常”的铭兰和“麻烦制造者”沙绫放在同一个场景里,将会催生出怎样一场超出所有人预期的风暴。而原本计划探望的瑠美,或许也会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之中。

没过多久,卧室门再次打开。当铭兰走出来时,夏老师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直接喷出来。

只见铭兰身上不再是寻常的便服,而是换成了一套剪裁极其考究、版型笔挺的灰黑色军官常服!深色的呢料质感厚重,肩章、领章等金属饰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细节处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严谨而冷峻的军事美学。最外面,还披着一件同色系的及腰披风,更增添了几分威严与神秘感。而她本人,则顶着一双毫无波澜的死鱼眼,仿佛对这身突兀至极的打扮毫无自觉。

“咳咳……”夏老师被水呛得咳嗽了几声,指着铭兰,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铭、铭兰老师……你这是……要去山海经参加军事演习,还是打算去隔壁片场客串反派boSS?你这身行头是哪里翻出来的?”

铭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服,又抬头用那双死鱼眼望向夏老师,语气平淡无波:“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衣柜里这套西装挺顺眼的,拿出来一穿,就变成这样了。”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补充道,“看来,早上那套军服可能……真的不是我的错觉。”

说着,她似乎为了证明什么,拿起自己那件标志性的、代表夏莱教师的深色制服外套,随手往身上一套。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件教师外套在接触到军官制服的瞬间,并没有被撑起或者显得臃肿,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完美地“融入”了那套军服之中!军官制服的底色和轮廓依旧存在,但表面却覆盖上了一层教师制服的纹理与质感,金属饰件也巧妙地隐藏起来,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件风格略显硬朗、但毫无疑问属于夏莱教师的改良款外套。披风也似乎收敛了它的张扬,更像是装饰性的肩饰。

“呐,你看吧。”铭兰摊了摊手,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好像自动就兼容了。算了,想不明白,反正不影响行动。先走吧,先走吧,别让沙绫等急了,那小家伙耐心可不好。”

她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诡异的设定,顺手提起一个看起来相当干练的黑色公文包(天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率先朝门口走去。

夏老师看着铭兰这身“教师服皮肤”下的军官内核,又想起她早上消失的力量、暴增的食量以及那套时隐时现的军服,眉头深深皱起。他意识到,铭兰身上发生的变化,恐怕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和诡异。他默默地将“铭兰异常状态观察记录”的优先级再次调高,然后拿起自己的“什亭之匣”,快步跟了上去。

“喂,铭兰,你确定穿这身去山海经没问题吗?会不会太显眼了?”

“显眼?会吗?我觉得很普通啊。”铭兰头也不回,死鱼眼望着电梯下行按钮。

“……”

夏老师看着那在灯光下隐约反光的、融合了教师与军官特质的布料,以及铭兰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决定暂时放弃沟通。

两人走出夏莱大楼,铭兰这身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装束,在基沃托斯明媚的阳光下,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前往山海经的路途,注定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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