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贾诩看向那胖商贾,“从总会调拨一笔资金,不必多,五万工币即可。
让你在江东的人,在黑市上,分批次、悄悄地从几个不同的渠道,高价收购少量流散在外的工币,把收购价格,在现有基础上,逐步抬高两成。做出市面工币紧俏,价格看涨的态势。”
胖商贾恍然大悟,拍手道:“妙啊。祭酒。如此一来,那些还在观望者,见到黑市工币价格真的在涨,又有银矿的利好消息,定然坐不住。”
贾诩微微颔首,重新闭上眼睛,缓缓道:
“记住,流水要快,但不能决堤。控制好节奏,吸纳的资金,八成立刻通过商队,以兑换工币、采购物资的名义运回徐州。
余下两成,用于支付前期的利息和你们的运作。一宁要注意避免过早引起孙策和周瑜的警觉。”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安排晚饭的菜式,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在座的几人脊背微微发凉。
金额战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而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是针对江东根基的釜底抽薪。
一但此计成功,整个江东都要动荡不安。
胖商贾擦擦额头冷汗,小心翼翼询问:“只是不知,何时收网为佳?”
贾诩沉吟片刻,道:“待官渡战事最酣,曹操无暇南顾,孙策意欲图谋江北之时,便是收网之期。”
密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算盘珠子偶尔被拨动的细微声响,以及炭盆中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一场没有硝烟,却可能比十万大军更加残酷的战争,就在这间看似普通的密室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贾文和与【打更人】化身无形的致命藤蔓,悄然伸向江东。而江东依旧深陷大赚便宜的旋涡中,丝毫不知危险已然来临。
徐州军出征路上。
步兵扛着长戟,骑兵控着缰绳,辎重车辆轮声辚辚。
陈到率领的两万步骑混合部队,沿着宽阔的官道,沉默地向北行进。
他的军队纪律严明,除了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几乎没有多余的杂音。
而刘骏亲率的中军,则呈现出另一种气质。
赵云的三千精骑,枪矛如林,在初春略显苍茫的大地上,如同一道移动的墨线。
他们沉默,但那种沉默是即将离弦之箭的紧绷,锐气逼人。每一个骑士的眼神都如同他们的主将一般,冷静而专注。
高顺的陷阵营,则是另一番景象。背负着厚重的盾牌和破甲利器的特种步兵,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黑色的铁甲堆积在辎重车上,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其余五千步兵亦是个个精悍,士气高昂。
刘骏骑在赤兔马上,位于中军靠前的位置。
他直视着前方蜿蜒的官道。身旁是白马的赵云和黑甲的高顺,一白一黑,如同他手中的两把利刃。
周仓扛着方天画戟,骑在一匹神俊的黑马之上。
大军迤逦北行,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
沿途村庄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乡老们领着村民,带着布鞋、水和食物,想让他们停一停,歇一歇,却留不住他们片刻。
望着子弟兵奔赴未知的战场,百姓们目光复杂,有敬畏,有期盼,也有担忧。
徐州能有安宁日子,谁都知道是因为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可万一刘使君战败,徐州的天可就塌了。
十数天后,全军进入东海郡,刘骏召来陈宫随军。
陈到率本部继续向北,一路大张旗鼓,气势汹汹。
刘骏部则拐向西北,看似奔赴官渡。
进入泰山郡后,刘骏却突然分兵。
曹操使者大惊,忙问是何意。刘骏笑称乃迷惑袁绍之意,为的是防止大军被中途袭击。
使者虽然觉得有问题,但也没理由干预大军行动。只能在第二天被赵云裹挟着先行一步。
之后,刘骏与高顺率大军转向,一头扎进了大山之中。
泰山郡,蒙山深处。
与官道上的尘烟滚滚不同,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
林中,初春的绿意尚未完全覆盖去岁的枯荣。刘骏亲率的中军精锐,正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为了隐蔽行踪,他们舍弃了辎重车,在茫茫群山中仅带了半个月干粮。
“依照管亥的记忆片断,眼前所视已是青州济南国地界,距离临淄不足百里。”
刘骏抬头看了看陡峭的山势。
只见树木盘根错节,岩石嶙峋,有些地方仅容一人通过,马匹行走极为困难。就连赤兔马也只能耐着性子,在亲卫的牵引下小心挪步。
陷阵营的重甲步兵更是负担沉重,每一步都踩得碎石滚动,但他们依旧沉默,队形丝毫不乱。
刘骏对身旁的传令兵低声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息一刻钟,人不解甲,马不卸鞍,保持警戒。”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
士兵们默默找到相对平整的地方坐下,取出水囊和干粮,默默补充体力。
没有人喧哗,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声。
陈宫巡视了一圈先锋步兵的情况,回到刘骏身边。
他的青袍上沾了些尘土和草屑,但精神状态极好:“主公,此地险峻,确是奇兵之路。只是大军行进缓慢,恐耗时日久。”
刘骏喝了口水,笑道:“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再往北走三十里,就能出山,我军士气未泄,无妨。”
陈宫想想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军队能在深山老林里钻了许多天,依旧没有怨气冲天的。
这时,高顺也走了过来。
刘骏将水袋递过去:“伯平,如何,麾下儿郎可还吃得消?”
高顺将面甲掀起,露出那张古板坚毅的脸:“陷阵营无碍,可继续前行。”
周仓在一旁从背包里取出肉干包,取了一块,递给刘骏。
刘骏点点头接过,撕下一块肉干,慢慢咀嚼着,目光扫过周围疲惫但神色坚毅的士兵。
“慢一点无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官渡和琅琊前线,绝不会想到我们会从泰山深处钻出来,直插青州腹地。”
饱食后不久,先行探路的斥侯回来了,他们对接上了青州的密探,并已将情报带回。
刘骏仔细看过情报:临淄城的兵马,大部分跟着袁谭去了南边防御陈到,现在城里只剩下一堆老弱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