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修带头,其余官吏也纷纷叩首请降。
刘骏脸色稍霁,亲自上前扶起王修:
“王别驾深明大义,刘骏感佩。青州政务,暂由陈宫代理,你官职不变,暂协助公台稳定人心,清点府库,安抚流民,可能做到?”
王修躬身道:“修,必竭尽全力。”
安抚完降官,刘骏立刻对高顺和陈宫下令:“伯平,带你的人立刻接管城防,肃清残敌,巡逻街巷,确保治安。”
“公台,你带上人马,与王别驾交接政务。”
“周猛,派人快马传讯叔至,告知临淄已下,让他按计划行事。”
一道道命令发出,高效而有序。
临淄城头的旗帜在一天之内更换。
代表袁氏的旌旗被取下,扔进火堆,取而代之的是“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内的混乱被迅速压制,街道上巡逻的徐州军士兵军容严整,对百姓秋毫无犯。
王修等人倒也识趣,皆愿全力配合:如府库清点、安民、告示、肃清残敌等事宜都在高效推进。
然而,刘骏在州牧府中并未停留太久。
数天后,大军刚休整完毕,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被引入大堂,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军报:
“主公,陈到将军急报。”
“袁谭闻听临淄失守,暴怒如狂,已放弃与我军对峙,尽起麾下约二万五千兵马,星夜兼程,直扑临淄而来。预计三日内前锋便可抵达潡水。”
堂内气氛瞬间一凝。
刚刚放松下来的降官们脸上再次露出惶恐。
刘骏接过军报,快速扫过,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意料之中的冷笑:
“果然沉不住气。老巢被端,不救,则军心立散。救?又哪里能救?”
他呲笑一声,看向陈宫和高顺:“公台,临淄城防交由你和王别驾,留驻两千步兵足矣。伯平,你随我即刻点齐兵马,出城!”
“出城?”陈宫有些吃惊,“主公,敌军势大,且含怒而来,锐气正盛,何不据城而守?”
“据城而守?”刘骏摇头,“那是下策。袁谭归心似箭,行军必急,阵型难免松散。我军新胜,士气正旺,当以逸待劳,主动出击。况且……”
他目光扫过地图上潡水南岸的一片区域,“叔至的两万大军,此刻应该正紧追在袁谭后面。”
刘骏要的:是在野战中,与陈到前后夹击,一举歼灭袁谭这支青州最后的主力。
“传令。”刘骏斩钉截铁道,“周猛,你率亲卫营为先锋,轻装疾进,前出至潡水南岸,利用骑兵机动,袭扰袁谭前锋,迟滞其行军,查清敌军主力确切位置和阵型即可,不必硬拼。”
“高顺,陷阵营及剩余步兵、骑兵,随我为中军,即刻出发前往潡水北岸预设阵地,构筑工事,准备迎敌。”
“公台,你派人通知叔至,约定信号,待袁谭军半渡潡水或与我中军接战时,从其背后猛攻。”
“诺。”陈宫、高顺等人轰然应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不到一个时辰,除了必要的城防部队,主力六千余人已集结完毕。
刘骏翻身上马,赤兔马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兴奋地打着响鼻。
他回头看了一眼初定的临淄城,对送至城门的陈宫道:“公台,临淄,便交给你了。”
“主公放心,城在人在。”陈宫肃然拱手。
“出发!”
大军再次开拔,迎着袁谭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回马枪,已然刺出。袁谭这支复仇之师能否顶得住?
##(时间怒吼而过)
潡水,古称潍水。
河水在初春里依旧带着寒意,缓缓流淌。
刘骏选择的主阵地,位于潍水一处河道拐弯的北岸。地势略高,便于防守,也方便观察南岸敌军的动向。
高顺指挥着步兵和陷阵营,利用短暂的时间,挖掘了简单的壕沟,设置了拒马,构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
随后,士兵们沉默地检查着武器,调整着弓弦。
不久后,远处,烟尘渐起。
袁谭大军终于到了!
亲卫营率先出现在视野中,他们并未直接回归本阵,而是在南岸不断逡巡,用精准的骑射骚扰着已经抵达河对岸的袁谭先头部队。
箭矢破空而去,不时有袁军斥候或前锋士兵中箭落马,引得对岸一阵混乱。
直到中午时分,袁谭后续大军来到,亲卫营才打马扬长而去。
桥已被刘骏拆毁。袁谭主力在对岸扎营,兵力约二万五千,前锋约三千,正在尝试架设浮桥木??渡河。
敌军行军急促,队形散乱,士气看似高昂,实则为愤怒驱使,略显浮躁。
刘骏站在阵前,遥望对岸。
只见袁军旗帜散乱,人马喧嚣,一部分士兵正在砍伐竹木,匆忙搭建浮桥、木??,更多的部队则拥挤在河滩上,等待渡河。
袁谭的中军大纛依稀可见,周围簇拥着将领亲兵。
“告诉周猛,继续袭扰,延缓其过河速度,但不必死战,待其先锋渡河过半,即刻撤回休整。”
“传令各部,准备迎敌。弓弩手上前,听我号令方可放箭。”
“派人确认陈到将军位置。”
命令一道道下达。
北岸阵地如同一个悄然张开的死亡陷阱。
一个时辰后,袁军仓促搭建的几座浮桥终于勉强可用。早已按捺不住的袁谭,立刻命令前锋部队渡河。
“杀。夺回临淄,活捉刘骏。”袁谭麾下将领焦触、张南挥舞着兵器,督促士兵踏上摇晃的浮桥。
数千袁军士兵呐喊着,涌过潍水,扑向北岸阵地。
“稳住。”高顺低沉的声音在阵地上回荡。
陷阵营士兵半蹲于盾牌之后,长矛从盾牌缝隙中探出,如同钢铁刺猬。
其余步兵弓弩手引而不发,眼神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军。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放箭。”
刘骏一声令下。
嗡——
近千支箭矢腾空而起,划破天际,落入正在冲锋的袁军前锋阵中。
“噗嗤噗嗤。”箭矢入肉声、惨叫声瞬间响起。
袁军前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河滩。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不许退,我们人多,冲过去!”焦触、张南厉声嘶吼,挥刀格挡箭矢,督促士兵举盾继续冲锋。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陷阵营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