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的气息还没从顾衍之耳畔散开，就见他猛地直起身，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她正想笑，手腕突然被轻轻攥住，顾衍之的目光越过她肩膀，直勾勾落在不远处的江熠身上，那眼神里的醋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江熠刚转身要走，瞥见这架势又停住脚，抱着胳膊站在《喂猫记》前，嘴角噙着看戏的笑。
空气里的暧昧因子还没发酵，就被顾衍之周身的低气压搅成了漩涡。他突然松开夏小星的手，大步流星往江熠方向走，却在半路来了个急转弯，径直停在夏小星面前。
“手里拿的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哑，视线落在她指尖捏着的冰咖啡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结。
夏小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跳：“冰美式啊，刚师兄买的……”
话没说完，手里的咖啡杯就被抽走了。顾衍之单手捏着那杯冒着冷气的咖啡，像捏着什么烫手山芋，转身就往垃圾桶走。“砰”一声，冰美式被精准投进分类垃圾桶，动作干脆得像在销毁证据。
夏小星：“？”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已经塞进她手里。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暖得恰到好处。“换这个。”顾衍之的语气不容置喙，眼神却不自觉往她小腹瞟了瞟，声音放软了半分，“你生理期，喝冰的不好。”
“嘶～”
夏小星倒吸口凉气，手里的牛奶差点没拿稳。
站在旁边的江熠也愣住了，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看看满脸通红的夏小星，又看看一脸正经的顾衍之，眼里的疑惑快溢出来：“等会儿，你怎么知道她生理期？”
这问题像根针，扎得夏小星耳根子都红透了。她确实是这两天不方便，昨天跟林舟吐槽“赶稿坐久了腰酸”时顺嘴提过一句，怎么就传到顾衍之耳朵里了？这人是装了顺风耳吗？
顾衍之却面不改色，甚至还挺了挺肩膀，摆出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是她老板，关心员工身体状况，应该的。”他顿了顿，像是怕说服力不够，又补充了句，“夏画师最近为了画展赶稿辛苦，饮食上更得注意保暖。”
这话听得林舟在后面直抽气，老板您这话编得，连我都快信了！上周是谁盯着夏小姐的画看了半宿，连季度报表都忘了批？
夏小星捏着温牛奶，指尖的暖意顺着血管往心里钻，又烫又甜。她偷偷抬眼瞅顾衍之，这人正梗着脖子看展墙，侧脸线条绷得笔直，耳根却悄悄泛着红，显然也在为自己这蹩脚的借口紧张。
江熠看看顾衍之这护犊子的架势，又看看夏小星那快要滴出血的耳根，突然“哦…”了一声，拖长的尾音里全是揶揄。他冲夏小星挤挤眼，故意提高了音量：“原来如此啊。老板关心员工，是该的，该的。”
他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朝两人挥挥手：“那你们先聊，我再去看看那幅《馄饨与月光》，记得当年小星总说，画里的月光得用三种蓝调混着调……”话音渐渐远了，人已经拐进展厅拐角，识趣得很。
直到江熠的身影彻底消失，顾衍之才像松了口气，肩膀悄悄垮下来。
夏小星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戳了戳手里的牛奶杯：“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师兄该误会了。”
“误会什么？”顾衍之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我说的是事实，你确实不能喝冰的。”
“那你也不能拿老板当借口啊……”夏小星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却甜丝丝的。她低头抿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连带着心里的那点别扭都化了。
顾衍之看着她乖乖喝牛奶的样子，刚才被江熠搅起来的醋意突然就散了。他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手抬到半空又收了回去，改成扯了扯她丸子头后面的小碎发：“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喝冰的，就……”
“就怎么样？”夏小星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就罚你……”顾衍之卡了壳，他哪舍得罚她。想了半天，憋出句，“罚你给我画十张速写。”
夏小星“噗嗤”笑出声：“顾总还缺速写？”
“缺你的。”顾衍之说得认真，目光落在她沾了点牛奶渍的嘴角，喉结悄悄动了动。
展厅里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投在《未完待续》的画框上，像两只挨得极近的小动物。林舟躲在柱子后面，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查一下，给男生送什么礼物能显得不刻意又很上心？在线等，挺急的。”
发完又觉得不对，赶紧撤回，重新编辑：“查一下，生理期喝什么热饮最养生？要甜的。”
远处，夏小星正被顾衍之拉着往咖啡厅走，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张妈做的红糖姜茶不错，下午让她送来？”
“不要！太辣了！”
“那蜂蜜柚子茶？”
“太甜了……”
“那你想喝什么？”
“想喝你上次做的银耳羹。”
“……好，回去给你做。”
林舟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默默收起手机。得，老板这哪是被吃定了，分明是心甘情愿跳进坑里，还恨不得把坑再挖深点。